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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uhuen [樓主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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阴阳神功二十二


    小龙刚一进门,便听到他如遇蛇蠍般地一声惊呼,接着便是女人“格格”的笑声。

  原来,当他推门而入之时,忽从门的西边,闪出两个赤裸裸的少女,要脱地的亵裤。为了表演逼真,所以故作惊呼,叫得两名少女吃吃的笑。

  小龙心中虽然觉得窝囊,但既然进来了,就得“入境随俗”,心想:“又是“洗蛋”“捏蛋”了,这下可好,乾脆假戏真做,杀他一个“人仰马翻”!”

  食色性也——孔老夫子就说过这么一句名言。

  他老人家发明了这句话,谁也无法否认,永远无法推翻,与日河同光,流传千古的至理名言。

  人不吃饭,准得饿死。

  男人不趴女人,也准会绝子绝孙。

  人为了要活下去,就一定要吃饭。

  人为了要传宗接代,一定也得做那件事儿。

  小龙是男人,当然需要做那件事儿,更何况,他此时正是“尴尬的十七岁”,这种年龄正是性能力的颠峰状态,有用不完的精力、耐力。

  “格格!”两名少女上下其手,在一阵浪笑声中,将小龙剥得一丝不挂。

  “哇!好大的“傢伙”呀!”其中一名少女惊叫着。

  “格格!想吃呀?宫主都没先尝,你就想先占,当心被罚!”另一名少女数落着。

  小龙故作害羞,暗运内力,使那玩意儿不勃起,免得让她们有机可乘。

  “英姐,我……我看得心里痒痒的!如果不……我会受不了的。”先前发话的那名少女说。

  “芳妹,忍看点吧!宫主看他长得这么丑,说不定不会中意的,到那时再……再乐他一乐也不迟,别忘了我们是奉命行事的!”

  三人说了半天,只有忍了下去。

  随后,便将小龙往热水池中一送,她们也跟着跳下去。

  浴池很大,长有一丈,宽约六尺,深有三尺左右,全用瓷砖砌成,两个送水不断涌出热水,而且还有一股香气,清爽至极。

  这两名少女一丝不挂,露出一身如凝脂般的肌肤,凹凸分明,纤毫毕落。

  可能是她们经常“温泉水滑洗凝脂”的缘故,皮肤非常白净,令人一望就想“办事”。

  而且,她们还故意扭摆一番,只见乳浪臀波,媚眼体香,一齐向小龙五大感官袭到。

  “你们是“沟子”发痒啊!”小龙故意挑逗说。

  两名少女只笑不答,还是不断卖弄着。

  小龙试探着问道:“卡水啦!你们叫什么名字,不自我介绍么?”

  二名少女一听小龙说话,知道开始“上路”,就说道:“我叫英英,她叫芳芳,我们姐妹俩是来伺候相公的!”

  小龙又道:“英英,芳芳,你们想不想……”

  芳芳回道:“想呀!不过……”

  英英接道:“不过,若是被宫主知道了,非惩罚我们不可!”

  小龙又道:“惊啥米!这里除了你我她,又无别人,你们想来就来呀!”

  英英、芳芳一想也对,反正上级派她们来,限在半个时辰内将来人洗毕,这段时间是不会有人来的。

  二名少女私底下,好像达成某种程度的“协议”,英英便说道:“公子,你既然不介意,那我们姐妹就……”

  小龙插嘴道:“别叫了公子了,叫起来怪憋扭的,乾脆叫我“帅哥”好了。”

  芳芳格格一笑,道:“你也不“烟后飘泊”(英俊潇酒),这能叫“帅哥”?”

  小龙哇的一声,说道:“我是人货紮实的“帅”,不是小白脸的“帅”!”

  英英笑道:“是的公子,哦,不对,我的帅哥!”

  这时英英和小龙上了浴池,就地解决。

  “趴——”英英躺在地板上对小龙的浪声叫道:“帅哥,好身段——好身段,比其他的痞子更赞!”

  小龙亦趴了下去,她翻过身来。

  “好吧!”英英说道:“现在我要吃粉香肠了,大朵快颐!”

  像英英这种“查某”,是绝对不会客气的,她反客为主,完全主动起来了。

  她把小龙一压,然后用劲按住小龙,小龙忽然动弹不得,这时候,英英开始一将小龙身上的“麵粉肠”吞了下去。

  “小心!”小龙叫道:“别把你嘻死了!”

  “格格!死相!怎么会噎死呢!”英英说道:“我等了好久,才等到今天,我不但要吃上面“玉茹”,下面的“粉面肠”同样要吃。”

  她吞吞吐吐,吃了好一会,觉得津津有味。

  “”小龙闭上眼睛,说道:“好吧!反正今天我是“手插鱼篮,避不了腥”!”

  她果然是吃了上面,又吃下面,吞饱上面,又塞下面。

  小龙索性躺在那儿,让她做个英勇的骑士,同时运用神功拿她做试验品,看看能不能将真元控制得收发由心。

  他用那支大笔充塞了她,让她在身上乱转、乱扭、乱挤。

  “没法度,谁叫我要揭开夭一堡的罪恶,算了吧!看她有何能耐将我吃掉!”小龙暗忖着。

  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。

  小龙算是闯进了“女人国”,若不给她们吃掉,算是好的了,如果罩不住,恐怕不脱元而亡才怪!

  他咬紧牙关,让英英顶撞抽夹!

  这次,小龙是英雄无用武之地,被这查某欺负得够了,她就像一只发狂的“母狗”一样。

  小龙心中越气,她却春情大发,干的越发有劲,她不断地奔驰,用力的擦撞,使他难以抵挡,她简直想弄死对方,顶死对方。

  一直到她气喘如牛,又低声呻吟,她突然松脱,倒在小龙身上。

  小龙突被她倒了下来,压在身上,就好像一头笨牛,突然挤在他肚皮上,使他几乎窒息了。

  她喘息了好一会儿,然后,这才缓缓地平静下来。

  终於,英英睁开眼睛,瞥了小龙一眼。

  “怎样?”英英奇怪地问道:“——怎么?你还没有完吗?”

  “什么叫没有完?”小龙笑了一笑,道:“不是完了吗?”

  这次的笑,是他发自内心的笑,他终於从“空心”、“止念”、“守窍”这六个字里面得到了控制自如之法。

  英英舒畅万分的嚷道:“嗯!我是完了,不过,你却没有完呀!”

  “你完了,我也完了。”小龙懒洋洋地躺在地板上说。

  “骗人,你没有完,你还没有达到高潮呀!”英英很惊异的叫道。

  小龙反问道:“你又怎么知道我没达到高潮?”

  “哼!你不要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子好不好?”英英又道,“一个男人,怎样才叫达到高潮,难道还需你来教我?”

  小龙笑着说道:“你好像是“专家”嘛?”

  “女人的高潮,可看不出来,但却能意会到的。”英英说道:“但是男人的高潮,是可以看到的,对不对?”

  小龙虽非身经百战,但经过这多次的经验,已多少体会到办那件事儿的心得,尤其这次收穫最大。

  现在,他已可以控制“子弹”了,和板机不放的要诀。

  小龙微微一笑,说道:“你以为我达到高潮,就非要“交货”吗?万一“子弹”用尽,到了你们宫主那里放“空包弹”,你们想她会作何感想,难道不会“验枪”吗?如此一来,将会查到你头上来,你们能扛得起吗?”

  “哦!”英英用粉嫩的双手紧紧抱着小龙,感激的说道:“原来你在帮我呀!英英得好好谢谢帅哥!”

  小龙道:“现在你已爽过,该下马休息了吧!”

  英英闻言,立刻站起身来,下了浴池。

  现在,该轮到芳芳了,她可是等了好久了。

  芳芳走到小龙身前,蹲了下去,轻声道:“英英姐什么都好,就是“床品”不好,每次“运动”,她都会像发狂一般,请公子原谅!”

  小龙道:“你四肢发达,头脑简单,刚才我不是说,别叫我公子,怎么一下子就忘了?”

  芳芳道:“帅哥,现在该你“上马”了,妹妹“垫底”,只要舒服就行了。”

  小龙没再答话,拨开芳芳一对粉腿,瞄了瞄目标,陡地沉腰下马,直入底部。

  “啊!……天哪!”她开始时用手拚命地推开小龙,接着,她又格格笑了起来。

  小龙这时用力猛冲,只见她全身颤抖起来,又挣扎,又躲避,终於格格大笑起来。

  “怎么样?味道还不错吧!”小龙问道。

  “嗯!嗯!色、香、味俱全,真是太合小妹的味了,简直太棒了。”芳芳情不自禁地说。

  小龙哈哈一笑,道:“爽就好,爽就好……”

  芳芳被这一逗,兴奋莫名,道:“帅哥,快抱我,快抱紧我!”

  她这时变得更浪,更骚了。

  “嗯!对,对,动呀,动……现在你可以“吹冲锋号”了,冲呀!动呀!”芳芳用力推动着。

  “吱吱吱”地响声不断,时快时慢,有深有浅,攻击时,号角齐鸣,撤退时,笳声震天。

  此时的春声浪语,就像一首浪漫的“交响乐曲”。

  “啊……”地一声长嘶,结束了这场剧烈“运动”。

  “两三下就清洁溜溜,小龙已是今非昔比了,今后我就从这些查某身上练习我的”百战不疲“神功。”

  小龙暗忖着。

  这两名天魔宫少女,虽然有过极丰富的经验,但是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种感受,真是“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”。

  所谓:“妻不如妾,妾不如婢,婢不如偷,偷就怕偷不到。”所以说“偷情”的滋味最美妙。

  芳芳、英英现在是“偷情”,是又怕又爱,怕被上级发现,但做起爱来,就像翻江倒海,地动山摇,狼吞虎嚥,缠绵到死,去享受性的高潮。

  三人又在池中泡着。

  芳芳喘息了一阵,说道:“像公子这种“甲等体格”才好呢!一定会得到宫主的欢心。”

  小龙一听芳芳提到宫主,认为有机可乘,立即搭讪道:“你们宫主是怎样的人,可以告诉我吗?”

  芳芳答道:“我们宫主是仙女下凡,长生……”

  英英这时忙用话岔开,道:“我们宫主是怎样的人,公子见到她就知道了,何必多问呢!你说是不是?”

  小龙心想:这个丫头的风甚紧,竟打听不出什么结果来,只好见到宫主之后再说。

  他这一次沐浴,整整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,使得他享受了生平第一次的“泰国浴”,虽未真的销魂,在身心上却也获得了相当的满足。

  他重新回到阁楼上,等待官主召见,从书柜上抽出那本“赌经”继续的阅读。

  没看多久,忽闻“碰碰碰”敲门之声,接着门被推开,进来的是一位红衣少女,又是一副生面孔。

  只听得红衣少女说道:“公子请自行安歇吧!官主今晚有事,无暇召见公子!”

  说完之后,对小龙嫣然一笑,随即转身而去。

  小龙闻言,心头轻松不少,对看她的背影,轻轻说道:“谢谢姑娘。”

  他见红衣少女走了之后,心中又闪起一丝念头,暗忖:“今晚宫主不召见,何不藉这一晚的机会,将这天一堡暗探一番。”

  他想到便做,将书房的门窗关好,并将灯火熄灭,到了卧室之后,将棉被摊开,用枕头衣物,放在床上,作成入睡的样子。

  再将被子盖好,放下罗帐,然后熄灯静坐,俟机而动。

  樵楼更鼓声响。

  已是三更时分。

  小龙跃窗而出,微见影子一闪,便隐没於院落之中。

  他对於天一堡的形势,一点也不熟悉,不知该从何处查起。

  随即他又作了一个决定,就是逐屋探查一遍,总会发现天一堡的秘密。

  於是,他毫不停留地纵跃穿行於屋宇楼阁之间,因为他的身形太快,宫中守卫的人员,竟没有发现他的行踪,虽见黑影闪晃,还以为自己眼花,或是夜鸟惊飞呢?

  小龙将前半部的房屋探查了一遍,并未发现可疑之处,不过有几间室内传出男女嬉笑之声,淫荡刺耳。

  他不愿去窥视这种秘密,料想这批狗男女,也不会做出什么好事来。

  接着,他又往后面搜查过去,这时他在行动上,比较小心,他知道后半部的范围之中,才是天一堡的重地。

  所以,他不敢大意,怕落出形迹,据他推测,堡中定有不少高手,那个什么大帮主就是其中之一。

  小龙向后推进不远,便发觉情形有异,暗桩不但增加了许多,明处也有人把守。

  再往后走过一批房屋,他的眼前,立刻现出一副奇景。

  只见一个大花园中,矗立着一座二层楼房,建造得玲珑剔透,雕樑画栋,灯火如昼,警卫更加森严。

  小龙一见这种形势,便知此处必为天一堡重地,否则不会有如此大的气派。

  这片花园的规模很大,不但绿树成荫,花木繁盛,而且还有假山水池,楼台凉亭。

  小龙停身於一株距离那栋高楼大约五七丈的大树上,籍着浓密的枝叶,掩护身形。

  他不敢轻举妄动,极仔细地向大楼打量,他停身之处,位置甚佳,对着大楼的正面,可是一览无余。

  三楼灯光较为暗淡,只在阳台廊上,悬着几盏长形纱灯,并无门窗设置,看来不是住人的地方。

  不过,那上面看守很森严,不时有人在走廊上来往巡视,手中都持有闪闪的兵刃。

  二层灯火通明,窗户紧闭,簷幕低垂,看不见里面的情况,楼外除了有人在把守外,还有人进进出出,奔走应役。

  小龙默察形势,就在警卫转身的瞬间,以“飘飘风”轻功,从树上横跃到二楼转角之处,随即单足轻点栏杆,隐藏於楼簷底下。

  他这种身法之轻快迅捷,几乎到了无影无形之地步,难怪那些守卫,竟是浑然不觉呢!

  小龙藏於黑暗的楼簷之下,由簷幕之间隙,正可看到楼中的一切情形。

  大厅的上方正中间,并排着四张大理石方桌,仅在上方一面,摆下四把极为气派的太师椅,椅上有人坐着,每人各据一席。

  桌上摆满了菜餚,蔬果杂陈,山珍海味,一应俱全,所用之器皿,甚为讲究,全是金银制品。

  席上所坐的四人,为二男二女。

  中间坐的那位女人,装扮较之其他人出奇,身上穿的衣服,虽是桃红色,却绣满银花,并加披珠宝缀成的玲珑璎珞。

  头上云髻高耸,发上饰着一只金雕飞凤,举尾张翅,栩栩如生,嘴中含看一颗明珠,精光四射,显系珍品。

  这女人看上去年约三十出头,面貌丰腴,眉目含媚,一看便知是个淫娃荡妇之流。

  小龙心中揣测,这女人可能就是什么宫主。

  坐在这女人身边的那个男人,像一座小山似的稳坐椅上,一身肌肉像树根一样,一虬虬异常结实。

  另一男一女,小龙都见过,女的是在“风月观”藉机关消息逃逸的媚娘,男的便是那自称帮主的宫不忘。

  从这二男二女搭配看来,小龙便正确的判断这天一堡不是好地方。

  这时,座上的二男二女,都面带微笑,浅酌慢饮,眼光不时向厅中浏览。 原来厅中正在表演“牛肉秀”,十六个妙龄少女,身上仅穿一层雪白的蝉翼薄纱,全体如裸,纤毫毕露。

  这种扮装已是极限了,那披在身上的透明薄纱,有等於没有,女人的三部位,全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
  每四人一排,相对进退旋转。

  配合乐音之节拍,皮鼓之快慢,翩翩起舞。

  掩映在轻纱中的肉体,也随着各人的动作在颤动,只见蛇腹柳腰款摆,粉腿玉臂轻扬,乳波臀浪,国色生香,好像无遮大会一般。

  小龙目睹此无边春色,又是一阵肉颤心跳,手中流汗,面孔发烫,这是他今晚以来,第二次的激情。

  在大厅的下首,有二十多个白色宫装的女子,坐成一弧形,正在吹弹奏击着各种的乐器。

  声音悠扬,音调优美。

  小龙这时,真是目迷五色,耳乱八音,心旌摇曳,神魂飘荡,已不知身在何处。

  好不容易,才乐止舞罢,乐者舞姬相继散去,大厅之中,仅剩下二男二女,以及四名白衣宫女一旁侍立。

  酒过三味。

  菜过五巡。

  那泰山型的男子笑着说道:“宫主师姐真是巧手慧心,竟将夭欲宫的“歌舞团”调教得如此娴雅。”

  头戴珠冠的女子说道:“匡师弟真会捧人,乐舞庸俗,贻笑方家。我因嫌山居寂寞,胡乱教她们一点,聊以解解闷而已。”

  泰山型的男子说道:“师姐太谦虚了,匡宪旁的不敢说,在声色场中,已混过半百了,像这般绝妙的舞乐,还是第一次见到哩!”

  隐在楼簷下的小龙一听,暗道:“这傢伙年过半百,还倒叫宫主做师姐,看来这宫主已修练到长生不老了。”

  “格格格!”被称作宫主的女子,发出一阵得意的娇笑,并举杯邀饮。

  不错,这女子便是天欲宫宫主桃花三娘子,那男的相信读者也不陌生,正是铁公鸡匡宪是也。

  这时,只听得匡宪说道:“刚才媚娘护法报告,本宫“风月观”是被一个貌似“左侍卫”的年轻人挑了,究竟是怎么回事,可详告在下吗?”

  媚娘歎了一气,说道。“根据本座事后调查,肇祸始于飞燕子魏良在观音庵劫持了一个女子,他们才找到本宫来的。

  此人自称小龙,初入本观时,曾受催清散控制,却被“铁佛”悟缘老尼破坏。

  悟缘虽然难缠,但决非本座对手,正得手之际,那娃儿突然清醒过来,本座未出十招,即告落败,若非籍那点机关消息,恐怕难逃毒手!”

  桃花三娘子媚眸一闪,说道:“你是想施展“魔女阴功”,是不?”

  媚娘道:“这叫做“终日打雁,反被雁啄眼”,这等好的炉鼎,谁见到也不会放过的,如果坐失,那是暴殓天物。”

  匡宪喝了一酒,又道:“宫帮主提出的报告,又是怎么回事,可否说详细一点?”

  宫不忘道:“昨日宫主莅临本堡,本座与堡中核心弟子正在聆听宫主指示,突然传警,说有不明人物,单骑闯入,宫主即派出座下四凤之二出去迎敌。

  距料,二女双双脱阴致死,不料旋踵,本座又接获逍遥道人密报,说是华山弟子粟雄与“一朵云”梅凌霜弟子府小兰擅闯下院,逍遥道人正欲将其除去,这丑人突然来了,逍遥不敌,任其三人扬长而去。”

  桃花三娘子道:“报告中有没有看出此人武功是什么人的门下?”

  “有!”

  “谁?”

  “据说是归隐十多年的“孤芳客”门下!”

  “何以见得?”

  “因为此人施展的剑法,正是孤芳客的“屠龙十九式”,虽仅展三招,却叫人毕生难忘。”

  大厅中,立即鸦雀无声,四人脸色都十分凝重。

  “婷婷姐姐的师父果然是大有来头。 ”小龙暗想。

  宫不忘又道:“事情凑巧,就在本座接获逍遥道人飞鸽传书不久,就碰到这丑小子,当时本座编了一套说词,把他引入了天一堡。”

  桃花三娘子道:“本宫原拟在今晚召见他,刚逢师弟与媚娘护法到来,才暂缓召见他。”

  匡宪道:“此人现在何处?”

  宫不忘道:“已安排在“迎宾楼”!”

  匡宪道:“既然鱼儿已经入甕,也不必立刻处置,倒是在下探得一事,特地赶来与师姐商议。 ”

  桃花三娘子道:“什么事值得师弟如此慎重其事?”

  匡宪道:“小弟听说巢湖出现一种水怪,颇似蛟状,若能除去,取得其内丹服下,便无形中增加了一甲子功力,小弟思忖良久,届时必有不少武林高手前往,恐人单势孤,故特……”

  小龙从桃花三娘子之谈话中,得知天一堡与天欲宫是同属类形,都是歹毒组织,也澄清了心中所疑,颇感满意,认为此行不虚。

  便跃出楼簷,打算离开,徐图打算。

  谁知身形移动之时,微带声响,已被屋里的人发觉,只听得桃花三娘子一声娇叱道:“外面是谁?”

  小龙心知形迹已经暴露,那敢答话,“唰”地一声,便纵上了楼顶。

  桃花三娘子的喝声,与小龙的身影,同时惊动了附近的守卫,一时人影闪晃,纷纷向小龙扑来。

  首先扑上来的,便是媚娘和宫不忘,小龙并不畏惧这对男女,因为他曾想到,为了实施各个击破计划,目前尚不便与他们交战力拚。

  当他二人刚跃上楼顶之时,小龙猛然转身,以背相向,使二人看不见自己的面貌,同时两手向后反拍,各打出一股柔力,沉声喝道:“狗男女,接老夫一掌!”

  媚娘与宫不忘二人,闻言微惊,身形稍停,打算以掌力还击,但见人影一晃,并未听到掌风。 以为敌人故意使诈。

  两人不由愤怒至极,同声喝道:“老贼那里走!”

  语出声动,正欲向前追去,那知就在这时,两人突觉一股无声无形极强的力量,向胸前撞到。

  事出意外,欲发掌抵抗,为时已晚,欲提气硬挡,内部必受震伤,一念权衡轻重,再也顾不得面子,遂随着一撞之力,两人同时翻下楼顶。

  此刻,只听得三四十丈以外,哈哈一笑,老气横秋的语气说道:“不必远送,老夫去了。”

  最后一个字音,又远去了数十丈。

  宫不忘与媚娘刚跃至二楼,又听对方出言讽刺,差点没将肺部气炸,於是一声不响,循声便追。

  其余众人,一见宫不忘向前追去,那敢怠慢,首先是诗、晴、盈、忆四女,莲脚纷起,香袂翻飞,随着帮主之后,穿房越脊,踏枝渡叶而去。

  小龙为了要掩饰本来的面目,故装老人腔调说话,并自称“老夫”。

  然后,使出“飘飘风”轻功,向后面逸去。

  他一面逸走,一面打着哈哈,使得追赶他的人,只闻其声,不见其影。

  那怕宫不忘与媚娘二人拚命紧迫不舍,也只能循声看到一丝淡淡的黑影。

  小龙之所以如此,是想将敌人远引,然后返回歇身之处,倒身一卧,这件事便算与他无关了。

  然而,事实并不如是单纯。

  当他越过一座黑暗小石星之时,忽闻其中有女人呻吟之声,这种声音不用细听,就知是从极端痛苦中,压搾出来的。

  此声入耳,小龙心中为之一动,暗忖道:“难道天一堡还掳良家妇女,以供淫行吗?”

  他骤然停下身来,向四周掠目一打量,却未见有人把守。

  他以极快的动作,绕着石屋查看一遍,看出这石屋建造得非常坚固。

  不但四周的墙壁为大石砌成,屋顶也用极厚的石板封盖住。

  两侧的墙壁,离地约一丈远处,各凿有一个盘大的圆窗,窗孔嵌有三根横直交叉的铁技,粗如酒杯。

  石屋的正面,有一扇厚木门,紧紧地关着,并锁上一把特大的铁锁。

  小龙毫不迟疑,双手握着这把大铁锁,用力一拧,只听得“卡喳”地一声脆响,便断成两截。

  由小龙听到呻吟之声,到扭断铁锁,不过刹那间事,宫不忘一行数人,已如飞一般,衔尾追到。

  小龙那敢怠慢,赶紧将门推开一条缝,挤身而入,随又将门关上。

  他刚进入石屋,追赶的人,均越过此地向后而去。

  他心中不由暗道:“真险!差一点就被他们追上了。”

  进屋之后,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,直向他鼻子沖,使他噁心已极,差一点就把吃下去的晚餐呕吐出来。

  石屋分为两进,再往里深入,是一间长方形的石屋,宽有两丈,长约三丈有奇,石屋尽头,有丈许方圆的范围,被一排儿臂粗细的铁栅隔绝。

  铁栅栏与三面坚厚的石壁相对,便成了一间暗无天日的平房了。

  现在,那铁栅栏后面正有一个黄色人影,蜷伏於乱草之中,长发披散,体态纤弱,正发出呻吟之声。

  铁栅栏边,挺立着一个凶神恶煞般的黑衣大汉,那大汉一手执着柄热铜锤,另一手便握有一根粗大的烛香。

  而在铁栅栏外面,嵌进地下有一道浅浅横槽,横槽长与铁栅栏平齐。

  此时,横槽中正有熊熊火焰燃起,火苗子有半尺多高,更散发出一股浓厚的桐油气味来。

  小龙马上就明白了那个大汉为什么点燃浅槽中火焰的理由。

  原来,摆在石室距铁栅栏不远处,有两个木盒,正有无数狰狞蠕动的黑蠍子爬了出来。

  它们当然只能攻击小龙,因为它们无法后退,铁栅栏之前,那一道熊熊的火焰阻止了这些毒物。

  小龙不禁在心头暗叫一声“哇塞”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黑蠍子聚在一起,数目多少尚在其次,那些蠍子的狰狞丑陋形状,犹更使人心里发毛,胃里作呕!

  匆匆朝那些毒物看了一眼,心里立即有了决定,迅速的点出“浩天指”,黑衣大汉应指而倒。

  丹心神功慢慢在身前佈成一道气墙,逐渐向前推进,这些毒蠍子被逼得缓缓后退,终於一只只跌入熊熊火焰的油槽。

  他之所以这样做,是怕过猛力道将毒蠍子送入铁珊栏内,伤害到那个黄衣女人。

  几乎不敢令人置信的,在一道寒芒过处,一连串“毕啦啦”的金属断裂顿折之声,倏忽扬起。

  顿时,只见残铁四飞,栅缺拦坍。

  这道寒芒,正是“丹心子铸”的“丹血剑”,此剑削铁如泥,区区几根铁栅栏还不是摧枯拉朽。

  小龙立即来到那黄衣女子身边,她身上衣服,已有多处被撕裂,并染有不少血迹,斑斑点点,变成了紫黑色。

  由此情形看来,这女人不但受伤很重,而且还耽搁不少日子,她竟然未死,也算是奇迹。

  小龙来到石室,本为救人,扳转黄衣女人- 看,面貌姣好,虽然十分憔悴,却并没有丝毫淫荡意识。

  此刻,只听得那女子低声叫道:“水……水……”

  小龙向四处望了望,见黑衣大汉身边有个小壶,取了过来,拔开瓶塞一闻,一阵酒香扑鼻。

  以酒代水,灌了黄衣女人一,在酒精的刺激下,缓缓睁开了眼睛,微弱的道:“你是……谁?”

  小龙道:“我是路人,哇塞,骤闻呻吟声,引起好奇心走了过来,竟发现姑娘被关在这里。 ”

  黄衣女人饮了酒之后,精神略见好转,道:“侠士能告诉我姓名么?”

  小龙毫不犹豫道:“我姓石,叫小龙,我家里的人都叫我龙儿,像是我永远长不大。”

 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黄衣女人说出这些话来,是倾诉,还是埋怨?

  黄衣女人更奇怪,听了之后,居然喃喃念着:“姓石,叫小龙,家里的人都叫我龙儿?……”

  小龙不禁眉头一皱,道:“你念这个做啥米?”

  黄衣女人没理他,偏着脑袋想了想,忽然叫道:“我知道了,你爹辅忠,排行老三!”

  “这你怎么会知道?”

  黄衣女人一反颓丧,微微一笑;道:“我还知道,你娘娘家姓沈,闺名若兰。 ”

  “你这女人到底是谁呀?歪嘴吹喇叭,一团邪气!”

  “怎么?猜对了吧?这就叫做“扮球滚芝麻,多少沾点儿”!”

  “就算你跟我家有点关系,能不能告诉我,你是谁?”

  “我是你么叔的女人。”

  “你这是瞎子点灯,白费心机,我么叔根本没成家,别唬我!”

  “小龙!我真是辅基的女人,不过我们还没有拜堂。”

  “你真是我五婶?”

  “是的,不信你可以当面问你么叔,我叫柳小倩。”

  “好吧!我暂时相信你,你知道我么叔现在在什么地方?”

  柳小倩点了点头,陡地,凝视着小龙一瞬不瞬,说道:“你不是,你骗我,你想骗我说出辅基哥匿身的地方,然后杀害他,宫不忘,你好狠!”

  小龙这时更增加了几分相信,忙道:“五婶,我真是龙儿,有什么值得你怀疑的地方吗?”

  “你不是!”

  “你根据那一点说我不是龙儿?”

  柳小倩道:“辅基哥说他那侄儿俊得像金童似的,那有你这样丑,分明是冒充的。”

  小龙恍然大悟,凝视着柳小倩笑着。

  “笑什么,是不是揭穿了你的假面具?”

  小龙微微笑道:“假如你能说出小龙的身世经过,我就告诉你一个大秘密!”

  柳小倩道:“你不骗我?”

  小龙斩钉截铁道:“我是秀才看春秋,再正经也没有了。”

  柳小倩道:“好吧!小龙儿六岁的时候,在海边上被“闹海蛟”绑架,勒索二十万两银子,但三天期限一到,闹海蛟没来取赎银,龙儿也失踪了,至今没有消息……”

  小龙这才深信不疑,笑看说道:“五婶!我变个戏法给你看!”

  说看,倒了点酒在掌心,擦去脸上黑疤,散去神功,恢复了本来面目。

  柳小倩看得出了神,几疑是仙谪下凡,想不到这世界上竟有这等俊逸标緻的人。

  过了半晌,柳小倩始道:“龙儿,走!我带你去见你么叔!”

  小龙道:“且慢!五婶,你现在身体很虚弱,熬不得劳烦,等龙儿帮助你松筋活络。 ”

  说看,取了一粒“赤龙丸”让柳小倩服下,然后,迅速运起丹铁神功,将真气自掌心传入柳小倩体内。

  不大功夫,一股热流随着小龙手掌移动之势,串引经脉。

  柳小倩本身功夫就不弱,心知此刻正是练武人终生梦寐以求,千载难逢良机,立即凝神运气,以本身功力,因势利导,通关过穴。

  顿饭功夫,柳小倩周身穴,包括生死玄关,任、督二脉均被打通,而感到欣慰与讶异。

  她想不到龙儿这小小年纪,居然会有如此超凡内力。

  柳小倩自从将石辅基送至武夷山区习练武功,就被桃花三娘子召至夭一堡,要她与宫不忘成亲。

  她与宫不忘原有婚姻之约,但一颗心早属於石辅基,自是不从,最后导致师徒感情破裂。

  将她毒打一顿之后,关入石屋,一日不允,就关一日。

  适巧小龙为替於家沟抱不平,自己被药物所迷,被甲纯、乙荃强暴,一时气愤,再探天一堡,阴差阳错之下,得遇柳小倩。

  婶侄首次相逢,是巧合,抑是上天安排?

  柳小倩运功完毕,小龙又恢复了原来薑黄的脸色,双双离开了天一堡。

  甫出堡外,黑马欢嘶而至。

  小龙一见它如此的守信,感动的抚着它的头颈,低声道:“马儿,从今以后,我替你取名“黑龙”,好吗?”

  那匹马低声欢嘶,频频点头。

  小龙为了要早日见到么叔——石辅基,让柳小倩骑着黑龙,自己施展水波流轻功跟在马后。

  二人一骑,专拣捷径行走,一昼夜之间,便已到达武夷山区,叔侄相见,又不免一番唏嘘,诉说别后经过。

  小龙又籍“赤龙丸”之助,替石辅基打通了生死玄关。

  阴阳神功23二十三依小龙的意思,要石辅基带着柳小倩与小梅回韶州老家,因为家里的伯叔们年纪都大,需要像石辅基这样年轻力壮的人照拂这个家。

  再则,小梅已有了身孕,不能跟着在江湖上奔跑。

  叔侄几经商议,石辅基勉强同意先回老家,带着柳小倩与小梅跟几位老哥哥见面,以定名份,然后重入江湖,襄助高逸他们歼除天魔帮。

  说到这里,小龙便把宫不忘所说又补述了一遍,这一来,听得石辅基与柳小倩面面相觑了。

  若是所说属实,高逸等人非但不是正人君子,而是弑主盗名欺世之徒了。

  石辅基待之以师,则感到羞耻!

  最后,终於决定前议,由石辅基见到高逸后问明真相,再定行止。

  於是,小龙替石辅基、柳小倩与小梅分别易容后才分手。

  他原想折回去,再入天一堡,倒是石辅基建议暂时放弃。

  石辅基分析得好,他说:天欲官,或者夭魔帮此番必不愿放弃巢湖屠蛟一事,届时,还怕没有碰面的机会。

  小龙想想也对,於是,便束装就道,骑着黑龙向巢湖走去。

  一路上,他想到一年后与婷婷姐姐在黄山相会之时,应该如何解释?不过小龙并不十分赞同婷婷,将所有参与那一次搏斗者全部除杀。

  他认为,这件事的发生,一定双方都有不是,若是孤芳客生前,一无错处,则必不致引起别人的围攻。

  所以,小龙在与苏婷婷之分开之前,便存了相机化解的主意,他想,既使不能够全部化开,最起码也只该寻罪大恶极的祸首,而不应皂白不分,盲目乱杀。

  最后,他想到粟雄,因为,粟雄既是华山门人,正可以在他身上发掘一点事实真相。

  邹城,乃一座小城,属山东沂州府,位居鲁苏交界,往来行旅,多在此处歇宿打尖,故此酒肆颇多!

  这一夭,傍晚时分,小龙策骑缓缓走进了这个小城,走到一家“来福客栈”前停了下来。

  店夥计迎了上来,打躬问询道:“公子爷,您是吃饭,还是住店?”

  小龙淡淡的说道:“饭要吃,店也要住!”

  “是!”店夥计正要转身,小龙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喊道:“喂!夥计,你回来。”

  店夥计听喊,连忙回过身来,满脸含笑地望着他问道:“小客官,您还有什么吩附吗?”

  小龙道:“我这匹马儿,你好好替我照料,另有打赏!”

  店夥计忙不迭应道:“好,小客官,包错不了。”

  店夥计走后,他觉得这店夥计很是和气,使人有着一种亲切之感,虽然在前途也曾吃过很多饭馆,住过客店,却从来没有碰着这样和气亲切的一个店夥计。

  甫登上楼,即闻到有人叫道:“喂!你怎么也来了?”

  小龙循声望去,竟是府小兰与粟雄,立刻有他乡遇故知之感,连忙走了过去,道:“原来府姑娘与粟兄……”

  府小兰柳眉一蹙,道:“什么腐姑娘,姑娘什么地方腐了?你说!”

  小龙眉头一皱,真是瘪极,心想:“你不姓府吗?怎的强词夺理,说人家说你腐敢呢?唉!改改吧!”

  便道:“兰姑娘,你……”

  府小兰嗤的一笑,霍又用手摀住樱唇,面容一整,又叱道:“兰姑娘是你叫得的吗?”

  小龙苦笑一下,呐然问道:“那,在下怎么称呼?”

  府小兰眸子一转,神色稍转温和,反问道:“在下是谁呀?”

  小龙不禁好笑,这个姑娘何以连客气话也听不懂,中却解释说道:“在下便是在下,不,在下乃是指我而言。”

  府小兰看他踯躅慌乱之态,早已笑弯了腰。

  小龙想想,自己这语无伦次的解释,也觉得好笑。

  那知,他方一绽笑颜,府小兰又直起腰来说道:““在下”是你,那你就称呼我“在上”吧!”

  小龙至此,才知她故意玩笑,同时,听她这话,再也耐不住,哈哈朗笑起来。

  府小兰一瞥见他的愉悦笑容,刹时间似触电流,如逢磁铁,心跳脸红,目光似被吸住一般,紧盯在他的脸上,一瞬不瞬。

  粟雄闻得两人笑语之声,知道府小兰又犯了小孩脾气,故意在捉弄小龙。心里虽觉得小龙太老实,却也蛮不对味儿。

  粟雄乾咳一声,道:“石兄,这世界真是太小了,想不到又在此地相遇!”

  府小兰闻声,霍地惊醒,粉面更红,忙乱以他语道:“哎唷,咱们快吃饭去吧!”

  此时,夥计巧好端上菜来,府小兰怕两人看清她的红脸,忙嚷道:“夥计,再加一份杯筷,拿手菜送四样来。”

  夥计中喏喏,心里头可真对这么个姑娘头痛。

  小龙这时已大致领教了她的脾气,对粟雄微微一哂。

  三人坐下,府小兰抢着问小龙,道:“喂,你饮不饮酒?”

  小龙摇摇头,府小兰嘉许似的又说:“吃酒真是不好,一嘴酒臭不说,做起事来,更是糊涂涂,一件也办不成功,我一辈子也不喜欢这种人。”

  粟雄本嗜杯中之物,自结识府小兰,便一直不敢放量饮过一遭,闻言知她在讽刺自己,便不敢接这碴儿,低声岔开道:“兰妹!你看出来没有,今天这里可有点奇怪!”

  府小兰闻言,注意力果被吸引过去,诧异四顾,说:“有什么奇怪啊?没有啊!”

  小龙心细,瞥见座上有许多劲装人物,心中一动,说:“粟兄是指在座的食客吗?”

  粟雄随讚道:“石兄心思果细,小弟所指正是此意!”

  府小兰鼻子一皱,说:“哼!什么细不细,我老早就看到啦!”

  粟雄听出她语气不善,怕又会闹气,不敢再卖关子,接说道:“以小弟经验,此地如果无事,绝不可能聚来这多武林人物……”

  府小兰好奇,促问道:“什么事呀!你快说。 ”

  粟雄也不知有什么事,只得两手一摊,耸肩表示不知。

  府小兰见状,嗤之以鼻,道:“原来你知道也不过这一点点,还卖关子,真丢死人,还不去打听打听,要有热闹,咱们也凑一份去!”

  小龙心想,这姑娘可真难伺候,看来粟兄对她有意,以后的活罪,可真有得受的。

  想着,却早已运用静心潜听之法,搜听别桌的谈话。

  另一边,粟雄可真为难,皆因,这时众人均在用饭,叫他向谁打听,江湖中人,多忌探人私隐,这事若属帮会之争,或私隐秘密,明看询查,等於是自找麻烦。

  但,要是不去,可又怕府小兰生气?正在作难,幸好菜饭送来,粟雄见机下台,道:“兰妹妹别急,吃完再去如何?”

  府小兰哼声白了他一眼,举筷吃饭,小龙边吃边笑道:“这事大约并非发生在此地,这些都是路过,他们是往巢湖去的!”

  粟维和府小兰十分讶异,府小兰停筷问道:“你怎么知道?”

  小龙用筷子指指府小兰身后,道:“我是方由后面第三桌听来的,不过还不敢十分确定!”

  府小兰忍不住站起身来,向第三桌望去,只见那桌边围坐着四人,身上虽穿着长衫,背上却各背有宝剑。

  迎面那人年逾四旬,粗大雄壮,大眼浓眉,两太阳穴高凸,显然是绿林人物。

  那人见府小兰望他,双眼一瞪,精光毕显,分明内功火候颇深。

  府小兰施个白眼,翩然坐下,道:“那人好凶,还向我瞪眼吹鬍子呢!哼,要不是在饭堂里,非教训他不可!”

  小龙暗中皱眉,心说:“这姑娘真好惹事。”嘴上却忙劝道:“姑娘算了,些许小事,何必计较!快吃饭吧!”

  粟雄可是与姑娘一样心思,若在今天以前,他非得打那人一顿不可。

  只是,他曾目睹小龙与逍遥真人的功力,才知“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”,稍敛高傲,不敢再过份小视天下诸人。

  府小兰性急,急於要知道小龙听来的内容,一边继续吃饭,一边催促他述说。

  小龙放低声音,道:“那人似乎是一个头儿,方纔他在计算何时能赶到巢湖,因此,我想一定是巢湖发生了大事,否则,他绝不会带着这么多人马,千里迢迢的赶去巢湖了。”

  他明知巢湖闹蛟之事,但暂时不愿说出来,免得府小兰问长问短。

  府小兰道:“巢湖有什么事啊?”

  小龙不答,倾耳搜听。

  府小兰与粟雄见状,也即学样,那知功力较浅,除却近处两桌商人的谈话声外,只能听见一片嗡嗡杂音。

  这一来,不由对小龙大大佩服。府小兰催促道:“听见什么?快说,快说呀!真急死人!”

  小龙微微一笑,扒一饭,嚥下之后,方道:“姑娘别急,吃饭吧,没的凉了肚子痛!”

  府小兰一气,白他一眼,嗔说:“我才不急呢!不说就算啦!我不会自己去问问呀!”

  说着,把筷子一放,真的要过去,小龙见状大急,知道她一过去,必定会闹出事来,忙道:“姑娘别动,我说,我说!”

  府小兰其实是故意吓他,此时目的已达,便不起身,等他开。

  小龙无奈歎一气,引得府小兰嗤的一笑,小龙道:“据我从他们话里推测,可能巢湖出现了,一条紫金恶蛟,这些人,便是要争这蛟去!”

  粟雄“哦”了一声,接道:“这紫金蛟,可能是一宗宝物,否则,怎用得着这些人呢?”

  小龙心中一动,忆起过去所食的鲸珠,恍然道:“这蛟大约有内丹一类的东西,吃了能令人武功倍增,火候加深吧!”

  府小兰下结论,道:“好啦!不管那蛟是不是宝,我可得去瞧瞧,一来长点见识,二来,还可能有架打,有热闹瞧呢!”

  粟雄一方面听了小龙之言,有点心动,二方面见府小兰要去,他自然也愿意跟着,便赞同的附和道:“好哇!我们去瞧瞧,石兄如何?若有兴趣,与小弟兰妹同行如何?”

  小龙倒不想得那宝物,只是,他听了石辅基的话,此行可能会与天欲官的人马碰头,故此,立即爽然答应,结伴同行。

  饭后,三人回房,坐谈片刻,府小兰提议,去买两匹坐骑。

  粟雄同意,但因天色已晚,决定明晨走时再买不迟。

  一宿无话,翌日清晨,用过了早饭。

  小龙结清店钱,牵了“黑龙”,一齐走到马市购马。

  府小兰挑选了半天,却找不着一匹,像小龙的黑龙一般神俊的马匹,无奈之下,只好退求其次。

  买下了一黄一红两匹健驷,配好鞍韁,却已将近中午。

  午后,炎热逾常,府小兰换着上一身粉红细纱宫装,鼻尖上仍然直冒香汗。

  小龙生性仁厚,心细如发,瞥见府小兰汗出不止的样子,忽然想起,携带的珠宝之中,有一串“寒玉翠珠”。

  这“寒玉翠珠”,乃是以万年寒玉雕琢而成,通体冰凉,必有褪暑功效。

  想着,自囊中摸出,递给府小兰,道:“你看这串珠子好吗?你带上试试,或能稍解暑意!”

  府小兰信手接过,只觉触手冰凉,周身火热,刹时消尽,细看那珠子大如龙眼肉核,色作墨绿,粒粒滚圆,共有十颗,以细丝串成一串,巧巧套在腕上,作一腕镯。

  府小兰虽不是爱财,却十分满意这珠子的褪暑功能,同时,心中想道:“这珠子即有此奇异功效,价值必然不菲,他这般信手见赠,心底是多么慷慨啊!”

  想看,不由感激的向小龙道谢,芳心里充满了奇异的情意,其中有好有坏,但多半是为小龙的奇丑面容惋惜。

  粟雄心里有点不乐,不过,他发觉小龙,似有自知之明,并不打算追求府小兰,他瞭解小龙这种赠珠的行为,不在讨好,却是真正无意的慷慨,与天生的仁厚所致。

  同时,另一方面,他自傲於容貌俊秀,举世无双,与府小兰交结在前,所谓“先入为主”。

  即使目前,自己尚未能完全获得府小兰芳心,起码尚不致被小龙取而代之。

  小龙目光一触到府小兰的一对眸子,只觉在那一双深潭般大眼睛里,似乎是充满了感情。

  他晓得,她所怜惜的是什么,心中暗自好笑,同时也暗自吃惊。

  皆因,这一刹那间,府小兰竟一反常态,收尽刁蛮顽皮,表现得极其认真与庄重。

  这一件态度,小龙曾经在苏婷婷的玉面上见过,他深深瞭解,这表情后面的基础,乃是爱怜。

  目前,这位刁蛮纯真的少女,或许还不能自觉,但如果天长日久,则大是危险!

  故此,他不免心生警惕,忙避开府小兰的锐利眼光,对粟雄提议起程。

  府小兰经他一提,想起巢湖的热闹,一刻也等不得,马上催着兼程上路,於是,小龙去付了饭钱。

  三人跨上坐骑,踏上了征途。

  一路上,小龙随时留意,未出五天,已晓得大概,告诉了府小兰和粟雄,二人更是兴奋不已。

  原来,那巢湖之中,这数月来,突然出现了一条紫金恶蛟,这恶蛟生性凶残,体积庞大。

  初显之时,在湖中兴风作浪,吞食渔夫游客,吓得附近的渔夫,再也不敢入湖中捕鱼了。

  那恶蛟想是发觉,在湖中无人可吞,无肉可食,渐渐不耐,竟然开始向湖边渔村农家偷袭。

  它每次上岸,带起一片湖水风雨,每一个被袭的村子,不是被洪水淹没,人畜全部丧命,便是被人围困,被它逐户吃掉。

  一时,附近百姓,人心惶惶,纷纷搬迁奔逃,恍似天地末日来临一般。

  附近官府,得知这般情况,不能不管,便派出一队官兵,前去捕杀。

  那知卅余名兵勇,在湖边与恶蛟一场混战,结果只逃掉一名胆小的王二。

  据王二逃回禀报,那恶蛟长有十丈,远望似一座小山,周身紫金硬鳞,霞光闪闪,不但刀枪不入,硬弩射去,反被弹震回来,将发弩之人箭穿!

  最可怕,那蛟精通变化,巨一张,立时便能将人吸入腹中。

  就在此时,武林中霍然传出一项消息,说那紫金恶蛟乃是一条瑰宝。

  练武人若能生食恶蛟脑髓,不但神力无穷,内功火候猛晋数倍,从此之后,周身更是刀枪不入,利刀锐刃难损分毫。

  另外,那紫金蛟皮,可以缝成衣衫,穿在身上,入水不渗,入火不焚,亦同具刃弩不伤的防禦功效。

  这些事,小龙从同路武林中人谈话中听来,略加推论,告诉了同行两人。

  粟雄第一个雄心陡起,私心暗想,设法斩蛟食脑,增进功力。

  他暗想:“若是我能够服下蛟脑,再用蛟皮制成衣衫,则岂非成了天下第一霸主,何人能敌我“飞虎十三式”,谁人再值得我去惮忌呢?”

  至於府小兰,可不大相信这道听途说之言,她认为这必是有人故意耸人听闻。

  不过,她虽不信,却十分想看看紫金蛟到底是什么模样?

  同时她心想:自己出道之旨,既在於除暴安良,这蛟如此凶残,有机会将它杀却,倒是真的!

  小龙遭遇离奇,深知世上奇怪事儿,到处均是,过去服食的“鲸珠”即有明目增智的效能,蛟脑又何独不然呢?

  因之,他相信这传说必不会假,只是,却未生据为己有的非份之心,不过,他已下定决心此物决不能让天欲宫这类邪恶组织得手。

  他瞥见粟雄和府小兰,神采飞扬的态度,猜想必是他两人一样心思,想取脑增益功力。

  他倒是有心成全,觉得若无人捷足先得,到不如待机斩蛟,一来是为民除此大害,二来帮助这一对璧人好友,岂非更心安理得吗?

  半月之后,小龙一行三人,抵达一处名曰“夏阁”的镇甸,那镇上满街难民,一个个又黄又瘦,衣衫不整,一望而知,必已多日未得温饱了!

  三人在一家店前下马,小龙上前询问,有无客房。

  店夥计一看小龙的衣着打扮,冷然摇头表示没有,却闪过小龙,向粟雄哈腰施礼,谄笑招唤,道:“公子爷,您老才来哇!”

  粟雄深知店家,多半是狗眼看人,冷声“哼”,说:“要三间上房!”

  夥计连忙答应:“有,有。”

  府小兰瞥见他胁肩谄笑之态,对小龙轻视之情,芳心大嗔,生气道:“走!龙哥哥,咱们到别家去住。”

  原来,相处半月,府小兰已改唤龙哥哥,粟雄最初颇不顺耳,却也无可奈何。

  小龙近来,时常遭受冷眼,倒是习以如常,这时见府小兰为他不平,反劝她:。“此地人挤,你没见街上那么多人没地方住吗?”

  夥计这才知道,三人原是一路,虽说他平日皮厚,此刻当面说谎,也不由闹得面红耳赤,蛮不好意思的。

  府小兰气尤末出,虽已不再反对,却没好气给夥计们看,她愤愤将马韁摔在夥计身上,冷冷道:“还不将行李搬进去吗?行李里全是宝贝,短一件怕不要你狗命!”

  那夥计连忙接过,喏喏答应。

  三人住定,小龙找个夥计,略一打听,方知道夏阁镇已距离巢湖不足四十里地,街上的难民,多是自湖边逃来此地。

  小龙心中恻然,一时却也想不出法子来,救济这么多人,因之心头甚闷,用罢晚饭,一看天色尚早,便告知粟雄,一人往街上走去。

  粟雄已知此地距巢湖,已然近在咫尺,决心当夜独自前往湖边,先窥探一番,一来试试是否能找着紫金蛟,二来,也打算摸摸来此的武林人物的底儿。

  故此,等小龙一走,立刻关起门来,养息精神,一心只想着捕蛟服脑的方法,倒将那日夜挂怀的心上人忘了。

  府小兰住在他的隔壁,在房内梳洗已毕,听见小龙说要上街,便也想去,出来一看,粟雄的房门已关,便不叫他,迳自随后出店而去。

  街上,此际人群熙攘,除却屋簷下逃乞的难民之外,数人劲装短打,一望而知,是江湖武林人物。

  府小兰三脚二步,赶上小龙,与他并肩而行,道:“龙哥哥,你出来做什么?想到湖边去看看吗?”

  小龙瞥见她跟来,答非所问的道:“粟兄呢?”

  府小兰白了他一眼,佯嗔娇声道:“管他的,谁知他在搞什么鬼?我在问你,怎么不回答我啊!”

  小龙看看道路两侧的难民,恻然说道:“我是见这许多难民可怜,出来看看,看有法子救济没有,你想可有什么法子吗?”

  府小兰听出他的声音里,充满了怜悯与致诚,亦觉恻然不忍,但心中却说:“你怜惜人家,谁来怜惜你呢?难道你受人冷眼,一点感觉都没有吗?”

  二人默默前行,不多时已到了镇头。

  府小兰见不远处,有座林木稀疏的土岗,便说道:“龙哥哥,咱们到那上面去看看好吗?”

  小龙点头答应,不多时已抵土岗顶上。

  小龙目力特佳,此际纵目向西南一望,数十里外,巢湖烟波千顷,一平如镜,近岸村落处处,多半已屋倒墙塌。

  这时,虽正值晚炊时候,却不见有一家升起炊烟。

  小龙心中惨然暗歎,斩蛟除害之念忽的升起,比前大为坚定。

  皆因,小龙想来,这蛟出现已近数月,官府无能,不足为奇,为什么这么多武林人得知消息,到今天还不下手?

  抛开取宝之念不谈,武林侠义道中,也不该见义不为,坐视这些无辜百姓,挨饿受害,有家无归啊?

  府小兰也望见巢湖,波平浪静,毫无紫金蛟的影子,奇怪的问小龙,道:“龙哥哥,怎的看不见恶蛟出现嘛?”

  小龙莞尔一笑,心想:“我怎么知道。”嘴上解说道:“这蛟出现,大约有一定时辰,现在怕还未到吧!”

  府小兰追了一句:“是什么时候才出来啊?”

  这问题小龙可真的不知,方想照实回答,突闻得左侧树林内,枝叶簌簌作响。

  心中一动,疾捷一掠,穿林过隙,奔到那发声处一看,触目处,树上横枝间,竟吊看一人。

  那人想是有心上吊,但上吊的滋味,可不好受,故此,在死去刹那,手足不由乱颤,一旁树叶,因此便发出轻微不断的声响。

  小龙目光扫处,瞬息间,功集一指,抖手一弹,丈外吊人麻绳,应指而断。

  府小兰这时掠来,见状“哎呀”未叫出,小龙双臂一张,已将那人接住了,放在地上。

  小龙迅速运掌,在那人胸前一阵揉搓,随后抓起来,在背上一拍,“哇”的一声,那人吐出一浓痰,回过气来。

  府小兰在一边睁大眼睛看着,对小龙救人手法之快捷灵敏,又佩又奇,皆因,适才那一弹指。

  到如今,她还在惊讶,怎会将一根那么远的麻绳弹断?

  那人上吊不久,经小龙推宫过穴,已然回醒,除部脖子上绳痕宛然,喉部疼痛之外,已与常人无异。

  故此他睁眼一看,见自己未死,身边站着位奇丑少年,与一位美如仙女一般的少女,心里明白,这条命是被人家救的。

  於是,他翻身跪倒,叩头谢道:“小人承二位恩人救活……”

  小龙一把将那人拉起,阻他叩谢,道:“些许小事,举手之劳,兄台何足挂齿,只不知何事为难,竟出下策,若能见告,在下不才,定当薄尽棉力!”

  那人被拉站起,闻言心中感激不已,但看看小龙一脸病容,一身穿着,长歎一声,道:“恩公心意,小人万分感谢,只是,唉——”

  言下之意,大有不言也罢,说来徒乱人意而已之概。

  府小兰性子急,最不耐看人家吞吞吐吐,见状一气,嗔声道:“你这人怎么啦!有什么难事,说出来听听,就不行吗?”

  小龙怕府小兰之言,刺激着人家,又想寻死,忙柔声劝说道:“别急,别急,兄台先坐下休息一会,有难处不妨说出来,大家商量商量,即使帮不上忙,代兄台想个主意,还总是可以的!”

  那人见小龙语态诚恳,依言坐在一块青石头上,望了望府小兰,却对小龙说出了一番遭遇。

  原来那人姓王,名敬实,乃是个老实的商人。

  在这个夏阁镇上,开了家粮栈,平日贩卖粮食,有时也将栈房,租借给别家,作存放粮米之用。

  数月之前,巢湖里出了蛟龙,每日午夜,上岸杀害人畜,闹得湖滨居民,非死即逃,多不敢再耽在湖边家里,枉送性命。

  这些人,多半是贫苦渔夫,朴实农人,家中虽不致贫无立锥之地,却都无多大积蓄。

  这一次逃难,初时尚有钱过活,日子一久,积蓄耗光,又不敢回家园,却不得不设法生活。

  其中有些农人,平日与王敬实有过交易往来,深知他慷慨豪爽,乐於助人,便来与他商借粮米,立契将来加倍奉还。

  王敬实见人家穷困无助,善心触动,便答应了他们的要求。

  那知,善门难开,这消息一传出去,一干不识的农人渔夫,接踵而至,声言甘愿按此方法,借支粮食。

  王敬实自己的本钱不大,存粮也极有限,仓房里囤积着粮食,却不是他的。

  他便出头找一家最大的存主商量,是否也愿意作这生意。

  那位存主,先时倒也慷慨,不过是怕麻烦,不愿亲自料理,他嘱咐王敬实,全权办理,只要是附近灾民,愿立字据,便可以如数借予。

  王敬实心中大喜,回去开了仓栈,办理手续,不到几天,便抢借一空。

  谁料想,那存主别有用心,等王敬实将字据送去之时,竟不认帐,硬说王敬实盗卖他的粮食,非要他如数偿还不可。

  王敬实一听之下,恍如是骤闻晴天响雷,只惊得面无人色。

  左思右想,都是绝路,与其吃官司坐牢而死,到不如自尽痛快,故此,当债主一再紧逼之下,竟然真跑到这土山上来,上吊寻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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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二十四

  府小兰听罢,顿时粉脸变色,一跺粉靴,嗔道︰“喂,你快告诉我,这是什么人如此没心没肝,今晚我就去杀了他,看他还问你要粮不要!”

  王敬实闻言一怔,心说:“这姑娘是干嘛的,这么凶,开就说要杀人,你,你能吗?”

  小龙见他不但老实,且还有侠义之风,略一思索,笑看先劝府小兰,道:“兰妹何须与这种利欲俗人,一般见识!他既然要钱,给他点银子不了结了吗?”

  府小兰与小龙半月相处,不但深深瞭解他的为人,处处为别人看想,仁义宽厚,同时,也免不了受到陶冶,稍稍改变了若干世事看法。

  故此,她闻言不但未再发作,反而接问道︰“你那来的这么多钱哪?”

  小龙展颜一笑,道:“兰妹妹过去不问我携带珠宝,做何用途吗?现在我告诉你,我携带目的,也正是为此。”

  府小兰忆起半月前,故意严厉追问小龙之事,“嗤”的一笑,旋又白眼相加,不信道︰“你骗鬼,我就不信你是神仙,能预先算出今天这事!”

  小龙哈哈大笑,府小兰佯嗔跺脚,追问道︰“笑什么?笑什么?我不信就是不信啦!哼……”

  小龙见状,长笑更甚,气得府小兰更是不依,举手要打,方才止笑解释道︰“我虽然不会预卜先知,却晓得江湖之上,必须有很多用钱的地方,如今王老闆为救别人,反害自己,我等岂能不助——”

  王敬实在一旁察颜观色,从二人语气中听出,二人均有意相助还债。

  心中大喜,“噗咚”跪倒,叩头道︰“恩公高义,王敬实感激不尽——”

  小龙忙将他扶起,面色一整,道︰“王老闆,在下为你还债,可有一个条件……”

  王敬实会错意思。只当小龙也像他一样,意有图利,不等小龙说完,便即插言道︰“恩公放心,王敬实决非无义之徒,恩公但能为小人解得此围,他年定当加倍奉还。”

  小龙微微一笑,道︰“你这是门缝里看人,我是说,想合夥与王老闆做个生意,不知王老闆肯不肯答应!”

  府小兰在一旁纳闷,不知他捣啥鬼,正想动问,却听小龙又道︰“适才在下考虑,王老闆借粮立据之法,虽然冒险,想那受惠之人,必不会忘恩耍赖,日后稍有办法,亦会加倍奉还。在下有珠宝颇丰,却毫无用途,今付於你,携去大城变卖,以钱购粮,运返此处,一者可以还债,二者所剩借於灾民,一年之后,但若巢湖蛟死,地方太平,民返其业,你我岂非亦可同获薄利?”

  王敬实可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,世上竟有这种人,比他还傻,他一时怔视看小龙出神,不知答应好,还是不答应好!

  小龙心知说无凭,便道︰“王老闆如已复原,请随在下前往客栈一行如何?”

  王敬实怔怔的站起身来,点点头答应,心中封还有些嘀咕,猜测小龙之言,是真是假。

  三人入店,小龙取出一个革囊,倒出一堆金子,与珠光耀目的珍宝。

  王敬实一生也未见过,这么多宝贝,顿时惊得怔住,好半天揉揉眼睛,认清金珠无误,方才有些信了。

  小龙数也不数,统通又装入革囊,递将过去,道︰“这一些,大约能值几万两银子,王老闆你拿去自由运用吧!”

  王老闆可傻了眼,那敢去接,呐呐道︰“爷,这,这些可不止几百万哪,我……我……”

  小龙莞尔微晒,道︰“好,几百万就几百万,你拿了去,岂不可以买来更多粮食?你要晓得,这附近灾民,为数甚多,少了岂能够吃?何况,即使巢湖恶蛟,今夜即亡,百姓家业房舍,用具都已损坏,又岂能立时生产?

  故此,即使粮物不缺,百姓亦必缺少用具。你现将此物拿走,一方面购粮施借,另方面,亦不妨借出现金,让他们购买器具,如此,用器不缺,吃食无匮,农人始可种田,渔夫方可捕鱼,而你我方有收帐取利啊!”

  这一席话,果有道理,但王敬实忠义笃厚,仍不敢贸然受此巨金。

  小龙譬解再三,王敬实惊异稍煞,方恍悟言道︰“大爷菩萨心肠,立意为一方民众,解救疾苦。那里是想图利,今既看得起我,王敬实岂能推辞!从此以后,我王敬实当本大爷心意,为大爷完此心愿,若有二心,天诛地灭,五雷击顶!”

  小龙见状,心中大喜,轻拍王敬实肩背,笑道︰“王兄仁厚无欺,心慈任侠,兄弟无限敬佩,实言相告,兄言实得吾心,从今而后,但愿王兄能放手作去,只问耕耘,不问收穫,义之所在。利所不计,唯须做到,妙无痕迹方好!”

  王敬实喏喏以应,突然想起,尚不知小龙姓名来历,忙即询问。

  小龙随便用了个化名,致於来历行踪,则道︰“我与好友二人,漫游至此,并无一定住所行止。王兄但本无愧初衷,放手去做,小弟便不过问,将来暇时,或再前来,王兄切不可念念於怀!”

  王敬实听了虽然惊奇,却知此人,已不可以常理度测,所谓“天下之大。无奇不有”,这人,可正是奇人之奇了!

  小龙与他再谈数话,见天已不早,便送他出室。

  临别,王敬实方才想起,道︰“小人世居於此地,店名“利名粮栈行”,大爷明日无事,请到镇右店中,让小人作东,略申谢忱,稍尽地主之谊如何?”

  小龙推却道︰“兄弟明日有事,一早或即起行,作东之事请免,下次来时,再行叨扰吧!”

  王敬实一听,立即泪光荣眸,跪倒叩别道︰“恩人大德,万家生佛,奇人奇行,小人不再言谢,惟祝上天保佑恩公吧!”

  说罢,也不等小龙回答,迳自爬起身来,扭头而去。

  小龙看在眼里,暗暗点头,心中快慰,识人无差,知道他此去必然出尽全力,代替自己济救灾民。

  府小兰在一旁注视看两人行动,一语不发,对小龙一掷万金,而不改色的风度,大是倾倒!

  过去,府小兰对他的奇丑面色,所起的轻视与怜惜,此际想来,却不但深觉惭愧,更还认为,他的伟大的人品,竟可爱可佩得盖过面容可憎的程度,数十百倍。

  一刹时,盯看小龙,只觉得他,似在不断的增长涨大,充塞了她的整个芳心,也充塞了这整个房间。

  她不由自主的呐呐而语,但,除却双唇的嚅动,却似发不出什么声音!

  小龙被她的如醉如痢的神态,吓了一跳,仔细一看,却发现她那双明媚的目光中,射出来一片崇敬爱慕的柔和光辉。

  这是怎么回事?小龙忍不住出声唤道︰“兰妹!!”

  那知,兰妹语音未落,府小兰陡似猛吃一惊般吓了一跳,便又陡的柔唤声︰“龙哥哥”霍的向小龙怀中扑来!

  小龙一见,本想闪开,但府小兰一扑之式,既疾又猛,煞似乳燕归巢,若不接住,誓必会让她跌上一跤!。

  无可奈何,小兰双臂一张,府小兰一下投入他的怀内,玉臂拥抱住他的脖子,螺首却垂俯在他的胸膛之上,只闻得娇喘急促,也不知是悲是喜?

  小龙心中可真个为难,双臂虚空张看,不知如何是好,尤其心中,理智与感情激烈交战,一时竟也不分胜负。

  在理智上,小龙一直将府小兰视为粟雄的心上人,平常在粟雄的表现上,也确可证实此点。

  故此,无论是处在朋友立场,或是自居於君子地位,他应成人之美,保持不夺人之所好的风度。

  何况,在小龙心中,已然有了一位恩深似海,义重如山的苏婷婷,爱看他,而亦被他所爱看呢?

  半月相处,虽有粟雄同行,但是感情敏锐的小龙,却能时常觉得,府小兰对他的好感,正在逐渐加深。

  他瞭解,她对他所以会好,起初是由於可笑的好玩心理,这种心里,乃由於他的奇丑的内心所引起。

  但是当府小兰发觉到,他的内心,并不如外表丑恶,则不禁泛起了不平的同情之意。

  小龙亦知道,府小兰之对於他,遂渐在转变,由怜而演变成爱。

  这种爱的转变现在这片刻前,或许府小兰自己都不晓得,她只是顺看自己情绪的自然发展,却从未用心思去体察考虑过。

  但小兰冷眼旁观,感情上却不禁有些儿沾沾自喜。

  故此,当府小兰此刻,自动的投怀送抱之际,倘在感情上真有些受宠若惊。

  那阵阵的处子芳香,那软绵绵玲珑玉珑,直刺看他的官能感觉,时时发生看某种冲动,只是,这些外感刺激,尚可遏阻,但那纯洁少女的信託爱怜与奉献,又怎么能忍心予以刺伤与辜负呢?

  小龙几次忍不住,意欲合拢那悬空的双臂,但几次却又被对朋友之义,与对苏婷婷之情,阻遏忍住。

  终於,让理智获胜,他双手轻扶着府小兰的香肩,缓缓推开她。故意装糊涂道︰“兰妹妹,你怎么啦?”

  府小兰一时情感激荡,投入小龙怀内,芳心充满了爱悦与盼望。

  那一刻,府小兰再也不觉得小龙丑陋,正相反,她觉得他竟有无比的美丽!

  尤其,当他听到小龙的心跳,感觉到小龙的体温之时,一种奇妙的温情,充沛了她的全身。

  她似乎嗅到一种男人特有的气息,而更加意乱情迷。

  她彷彿觉得,自己在刹那间变得特别的软弱,她须要扶持与保护,她第一次产生了需要依属的感觉。

  但,可恨的,小龙竟然不懂?小龙竟然在她最需要荫庇之时,将她推开。 而且还问出这种麻木的话来!

  府小兰深深觉得,自己是被屈辱了!“嘤咛”一声双手掩面奔出门外,留下的小龙,暗暗歎息!

  她奔回自己的房间,迅速的关上房门,倒在床上啼哭。

  她伤心极了,像一切失恋者一般,在那一瞬间,愤恨极了,她恨不得毁去世界,与她自己!

  但,府小兰是聪慧的,往昔,由於环境的优裕,有求必应,使她忽略了运用心思,此际,当挫折来临时,她的倔强的性格,迫使她用心去分析原因,并决心於予克服。

  渐渐的,激荡的情绪平静下来,她趴在床上,平静气的考虑分析。

  接下小龙与府小兰这一对青年男女,各怀心事不说,且说苏婷婷姑娘自龙弟弟离开了虎牙屿之后,真是愁肠百结,茶饭淡味。

  不久,李七父子回来了,向她述说当时围州岛情形之后,更是耽心不已,赵妈妈瞥见这种情形之后,更加痛惜。

  於是劝地出去走走,一来可以疏散一下忧郁的心情,二来在江湖上历练一番,再来或许与小龙不期而遇。

  苏婷婷在赵妈妈苦婆心安慰与安排下,离开了虎牙屿。

  走了两三天,才走到平坦的大地上,这位成长在海洋之中的少女,第一次看见了美好的城镇和田园,果然心情开朗了不少。

  这天,来到一个大的城镇之中,向别人一打听,这里叫做平原镇,是一个水陆的码头,人也特别的多。

  南来北往的客人,大部份都聚集在这镇上交换货物,客栈也特别多。

  苏婷婷在镇中走来走去,四处观看,加上他的好奇心,往往看一件事物,都要花费一些时间,慢慢去推想。

  这样随走随看看,沿途游玩看,她心中在想书本上说的花花世界,如今看起来这个世界,真个是花花世界了,包括了人和物,每一件事都十分美好的!

  苏婷婷贪看风景,就顺看一条河流走了下去,将近黄昏时刻,夕阳快要落山了,河岸的山边上,那些牧牛的孩子都牵看牛,在河边饮水。

  男的牧童共有十多个,其中最大约有十八九岁,小的也有十二三岁。

  这些牧童们坐在河边,互相的嬉笑看,脸上一点忧愁也没有,苏婷婷看了这一美丽的景象,心中的感受特别多,这是在虎牙屿难得看到的情景。

  等到这一群牧童离去之后,她看看满天的晚霞照红了这一遍山谷,一面看一面向前走着。

  蓦地,忽然想起还没有找到客栈,於是,足下一紧,立即快奔而去。

  走看走看,正接近那块水草地之际,突听水草地附近传来一阵喝吃声,立即放缓步子。忖道︰“可能是武林中人在打斗呢!”

  她立即悄悄的移向那块水草地。

  她隐在草丛中朝外一看,只见一位红衣少女手持一对双股剑,一奔咽喉,一挂小腹,猛袭向一位中年文士。

  势猛力足,锐不可当。

  苏婷婷不知孰是孰非,不便插手,故先看一阵再说。

  眼看看红衣少女连人带剑一下子已经砸到中年文士的身上时,苏婷婷几乎想出手去抢救。

  那知,中年文士朗声一笑,右手五指猝张,向外隔空虚接一掌。

  红衣少女低“唔”一声,立即倒卷退了回来。

  落地之后,身子一阵踉跄,两眼发花,金星直冒。

  此际,突然走出另一位少女,怒叱一声,掌中抖出一条软鞭。

  “哗啪”声中,软鞭的鞭头好像是寒夜中的一点寒星,疾风一缕,透向中年文士前额面门上点了过来。

  中年文士冷哼一声,右手条翻,好似反掌折枝一样,随意的一拿一捏,便已把软鞭握在手中。

  中年文士冷叱︰“去!”

  软鞭“嘶嘶”一响,只见红衣少女的身子,突然直翻起五六丈高,直接向地面上横摔下来。

  这么高摔下来,怕不筋断骨折才怪。

  突听一阵“哔啦”水声,由水中跃出一条人影。

  好快的身法。

  好迷人的胭体。

  只见她娇滴滴,轻飘飘的往地面上一落,双手往高空一举,不偏不倚,正好接住了红衣少女落下来的身子。

  落下的身躯,加上落下来的压力,接在她的手上,宛如稻草人般的轻若无物,苏婷婷由衷的暗喊一声︰“好功夫寸”

  只是,一看这少女,却又羞红了脸。

  原来,这少女未着寸缕,那雪白的肌肤,高耸的双乳,平坦的小腹,乌黑的“丛林”,圆耸的臀部……

  尤其是,身上的水渍顺看桃源洞那两片殷红的赤贝往下滴落,真是“哑巴子看见娘——没话说”。

  再看看那中年文士,此刻似乎瞧怔了,呼吸也急促起来,苏婷婷又不禁暗骂声︰“老不羞!”

  裸体少女将红衣少女放在地上,接过另一位红衣少女递过来的一袭蝉翼红纱缕,旁若无人的穿了起来。

  中年文士吞了水,喝道︰“你是谁?”

  “格格,神手书生,奴家默默无闻,不提也罢,你一见面就出手伤人,辣手摧花,奴家救人,难道救错了吗?”

  “嘿嘿,姑娘,你可真见闻广博哩!大家心里有数,迟早这笔帐总是要算。既然碰上了,就提前亲热一番啦!”

  中年文士说完,嘿嘿连笑,缓步走了过去。

  裸体少女披上那件纱缕,不但没有遮住“部位”,反而增加了一身忽隐忽现的撩人神秘美感。

  她格格连笑,双臂一张,似饮投怀送抱。

  中年文士原本具有戒心,此刻见对方毫无敌意,心神一松,双臂一伸,就想搂住她。

  蓦地——裸体少女将头部一甩,左右耳根的那对金坠子。疾射向中年文士面门,长发卷向颈脖,同时,右掌疾攻向对方胸腹之间。

  乍看的秀发飘舞,居然暗含杀人妙看,这是谁也没有料到。

  中年文士刚闪过那对耳坠子,只觉胸一疼,闷哼一声之后,捂着胸向后疾飘。

  半裸少女身形有如电闪,双掌连挥,一气攻了一十八掌。

  中年文士之所以落败,完全是见色起意,否则,也不会受如此暗算。

  此刻,身负重伤,一见对方疾攻而至。怒吼一声,边闪边挥掌拒敌,“砰!”一声,他再度中了一掌。

  身子立即朝手持软鞭的那位少女身前扑去。

  鞭影一闪,鞭头立即射入他的后背“命门穴”!

  他惨叫一声,胸又中了两剑,疼得他怒吼连连。

  另外两名少女手持长剑,疾扑过去,展开狂攻。

  不到盏茶时间,中年文士双臂均被削断,怒吼一声,身子一纵,正欲逃去,黑影一闪,软鞭已圈住他的右腿。

  “砰!”一声,立即摔了个结结实实。

  那两柄长剑也同时穿胸而过。

  他刚惨叫一声,那手持双股剑的红衣少女,已削断了他的双腿。

  半裸少女沉喝道︰“走吧!”

  说完,拾起耳坠子,边系上耳根,刹时间消失得无踪无迹。

  苏婷婷目睹这场屠杀,一时之间,不知该不该原谅自己,以四对一,以众击寡,实有失武林传统道义。

  但是,她又宽恕自己,这是中年文士咎由自取,谁叫他见色起意,才落致杀身之祸呢?

  这一耽搁,已是暮雾笼罩。

  苏婷婷一急,就顺看河流往下游走去,她施出轻功疾驰,一气走了四五里路,朝着前面有些灯光的地方走了过去。

  虽然天色已患了,也只是刚刚上灯的时候,乡间的居民大部份已经用过了晚饭。

  苏婷婷走到村前一看,约百余户人家,有的人家吃过了晚饭,正在门和邻居们聊天。

  这些村人一看,来了一个金发碧眼姑娘,又背看一宝剑,大家都很惊奇的,对着苏婷婷看着。

  苏婷婷一见这些人聚了过来,也走向前去。

  这时,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过来,问道:“姑娘,天已经黑了。到我们村子里来,是不是要找孙大娘呀?”

  苏婷婷暗想︰这人怎么问我,是不是要找孙大娘?看来这位孙大娘极有可能是武林中人。

  於是,苏婷婷笑看说道︰“大叔,您怎么知道我要找孙大娘呀?”

  那人笑道︰“一看就知道嘛,我们村子里,只有孙大娘是位侠士,虽然她是个妇道人家,可是这周围二三百里的人,没有不知道的,姑娘虽然异於我们,但却是侠女打扮,所以我们猜想一定是寻找孙大娘的了。”

  苏婷婷心想︰“寒门出公卿,十步之内,必有芳草,想不到这村中,竟有这等侠士涵居。反正我是找住的地方,既然孙大娘是一位侠士,我不妨将错就错,去看看这位孙大娘,顺便结识,打探一下武林各派形势!”

  於是,微微一笑答道:“我正要找孙大娘,因为赶路,所以走得天都黑了,孙大娘居处,可否指引一下?”

  那男人道︰“可以,姑娘请跟我来,走这里转过去,第三家就是了。”

  苏婷婷跟在那人身后,果然不错,一会儿,就到了。

  出来应门的,是一位老者,年约六十开外,问道︰“是谁呀?”

  那人笑道︰“老朱,有一位姑娘要找你们家孙大娘哩!”

  说完,就回身走了,苏婷婷对看老朱微微笑道︰“是我冒昧,想见大娘。请管家代我禀告,就说苏婷婷求见!”

  老朱打量了她一眼,说道︰“姑娘请进来吧!我去告诉孙大娘去。”

  苏婷婷走了进去八四下一看,地方虽然不算大,佈置还是很有气派的,虽然没有珍贵摆饰,可也不是一般平民人家。

  不一会儿,随老朱出来的是位三十来岁的妇人。

  苏婷婷一看,只见这妇人,七分姿色,还带看三分冶荡,心想︰这位大概就是孙大娘了。

  她一出来,就对苏婷婷上上下下打量,半晌始问︰“姑娘,你是要找我吗?”

  苏婷婷一见孙大娘,就没有好感,觉得这女人并非正派人士。

  但想到自己不过借宿一晚。明早就走,地也就坦然道︰“我是路过此地,听得大娘大名,特来拜访!”

  孙大娘笑道︰“不敢当,姑娘请随我来,我们谈谈!”

  苏婷婷随看孙大娘一同到了后面客厅之中,两人坐了下来,孙大娘问道︰“姑娘尊姓芳名?”

  苏婷婷道︰“我叫苏婷婷,是由平原镇到此,一路贪看风景,错过宿头……”

  孙大娘截接道︰“出门在外,那有顶着屋子赶路,姑娘若不嫌弃蜗居简陋,就在这里住宿好了。”

  苏婷婷又忙谢过。

  孙大娘又道︰“姑娘一身劲装打扮,又背看宝剑,一定是位侠女了,但不知是那位名门高足?”

  苏婷婷道︰“大娘太夸奖了,家父是位镖师,小女子也只是跟看随便练练,会一点皮毛而己,倒叫大娘见笑了。”

  孙大娘没有再问,立即看人备上晚餐,同时叫人收拾妥了房间,给苏婷婷住。

  苏婷婷大概瞭解了这个家,除了老朱和孙大娘外,还住了三个女人。

  一个叫赵丽娘,一个左碧霞,另一个叫尤柳红,这三个女人都只有二十来岁,和孙大娘相处得如同姐妹般。

  夜里的天空中。既无月色,也无星斗,她和这几位女人闲聊了一阵之后,就回到为她安排的房间。

  由於她对孙大娘印象不佳,所以不动声色的,就回到自己的房中。

  也没点灯,坐在窗前,向院中看看。

  不一时,就看到一条黑影,由花丛中跳了出来,直奔孙大娘窗下。

  苏婷婷一式“燕子穿帘”跃出窗外,反手将窗门掩上。

  她悄悄掩至孙大娘房间的窗下。



  二十五

    此刻,室内,灯火辉煌。

  赵丽娘和尤柳红也在坐,苏婷婷看了一看,这不速之客身体长得很健壮,可惜的是相貌不够英俊。

  只听孙大娘道︰“老李!早晨来了一次,为什么又跑了?”

  老李应道︰“昨天就碰了“花丛恶煞”吴有用,他跟我斗了半天,结果打不过我,就用死缠活缠的,老是跟看我,今早我到这里和左姑娘说了一句话,马上就走了!”

  孙大娘笑道︰“你们两人一见面就斗,又没有什么仇恨,何必老是打闹嘛!”

  老李道︰“反正你清楚,我也不要说了,只要他在的地方,我都不喜欢和他在一块!”

  此刻,左碧霞端来了酒菜,四个人坐一桌吃了起来,看来,他们是事先就有约定。

  老李和孙大娘坐在一起,孙大娘的眼中流露看动人的春意,对看老李一直瞧看。

  老李当看那三位姑娘的面。就伸手在孙大娘的奶子上,摸起来了。

  苏婷婷看看孙大娘,只见她笑咪咪的,一动也不动,让老李轻揉抚摸。

  老李摸了一阵之后,就对赵丽娘说道︰“丽娘!好几天都没和你亲热了,快过来,帮我倒杯酒。”

  赵丽娘连忙走过去,拿起酒壶就要倒酒,老李一把抓住她,把她放在大腿上,同时用手在赵丽娘的屁股上摸起来了!”

  赵丽娘娇笑道︰“死老李,就是喜欢摸人家屁股!”

  孙大娘笑道︰“因为你的屁股又肥又嫩,所以死老李特别爱摸。”

  老李道︰“你的更好,可以前后插花,好动人的。”

  孙大娘格格笑道:“你要死了呀?怎么把弄那事的事情,也说出来嘛!”

  左碧霞笑道︰“大姐的屁股,老李最喜欢啦!”

  尤柳红打趣道︰“你不要说大姐了,你的被老李搞了一下,还没有“推桿进洞”,就开始像杀猪似的叫起来。”

  赵丽娘接道︰“就是嘛!她还要我帮她擦药哩!”

  左碧霞不依道︰“你们两个怎么说我丢人的事嘛?小心我会整你们的。”

  苏婷停在窗外听得脸红心跳,暗想︰这地方,原是藏污弄垢的“淫窟”。 

  这时,尤柳红就走到老李面前,把老李的裤子拉了下来,用手把那话儿,像捉“鳝鱼”似的拉了出来。

  赵丽娘笑道:“你们看,老李笑这东西像水蛇一样,软绵绵的。”

  苏婷停在窗外,对着老李那话儿瞄了一眼,见那东西被赵丽娘一摸,就翘了起来。同时左柳江也过去用手在老李的蛋子上揉了起来。

  孙大娘一看,格格的浪笑道:“你们两个把老李的东西摸硬了片怎么办?”

  赵丽娘道:“摸硬了,大姐就可以“开工”出货了。”

  孙大娘笑道:“老李,等会儿跟丽娘来一次“后挺花”,让她舒服一下!”

  老李道:“还说呢!上次说了半天她才愿意,一弄就鬼叫连天,还是你的够劲!”

  孙大娘笑骂道:“死老李!死老李!你再胡说八道,我可要整你了!”

  老李笑道…“好心肝!你来整好了!”

  孙大娘走过去,就替老李宽衣解带,轻轻的按捏他的那根又挺的“玩意”,嗲声声道︰“丽娘,把椅子摆一摆!”

  说完,自己立即匆匆剥光了衣服。

  老李面对这个“三十如狼”胃奇大的女人,只有採取“以静制动”,以“时间换空间”的策略了。

  他的手指已“涉水”入幽“巡视”了。

  不一会,三位女即已把椅子拚凑成一列,尤柳江抱看枕头和被褥,迅速铺在椅子上面了。

  老李嘿嘿笑道︰“大姐,你可员会设计新花招,它叫什么名字?”

  “这叫“开山揖盗”!”。

  说完,身子一飘,上半身躺在椅上,双腿朝椅臂上一拦,悬空的骚幽立即门户大开。 小泉顺看臀沟一直往地下滴着。

  “嘿嘿!好一招“开山揖盗”,小偷却不敢进去哩!”

  “丽娘,强迫“中奖”!”

  赵丽娘格格一笑,双手按着老李的臀部,嗲声道︰“死老李!在这节骨眼上拿翘!”

  说完,往前一推!

  老李早已瞄准了孙大娘的“活靶”,顺看赵丽娘这一推,提早了扣扳机。

  “啪!”一声,那- “玩意”立即命中目标。

  “啊!神射手,真是百步穿杨。”

  孙大娘的大屁股就像磨坊的磨盘一样,随看磨轴疾转起来。

  老李那“玩意”毫不畏惧的在旋转不息的磨盘中杀进杀出,将一股豆汁辗磨得往外直冒。

  孙大娘彷彿是饿坏肚子贪吃的小孩,双腿紧揽看那椅子的椅臂,拚命的旋转看骚幽,迎合着老李的抽插。

  紧紧抓住椅子脚的尤柳红与左碧霞,几乎已经抓不牢了,那椅子的晃动,使她俩咋舌不已!

  “丽娘……用力推……格格……爽歪歪……真好……可惜……抓不到那节骨眼的地方………真要命……痒死了……”

  丽娘果真用力的推动老李的臀部,一声声响亮的“啪……”声音,就像巨浪击岸似的响了起来。

 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,五人都已全身湿透了。

  蓦地——老李突然两手抓住孙大娘小腿往上一提,“叭”的一声,搭在自己的双肩,孙大娘此刻除了两肩着陆,其余部份全部悬空了。

  老李变成一具“重型榴弹炮”,对准那块“”展开密集的“炮轰”了。

  孙大娘只觉得全身被轰得一阵阵酥软,情不自禁地叫道︰“天!天呀……好酸……死老李……好酸喔……酸死我了……”

  老李一见击中“要害”,心中大喜,立即全力“猛轰”,一时“啪……”及“哎唷……哎唷……”之声响个不停。

  战鼓频敲!

  战云密佈!

  半个时辰之后,孙大娘一声尖叫之后,瘫痪了。

  老李双脚一点,站在地上,双手搂看孙大娘的丰臀狠命的摆动。

  孙大娘是“扛上开花”,美上加美,那哎唷的叫声已经细若游丝了,那对桃花眼爽得骚成一线,全身汗如雨下。

  丽娘方才充当“炮架”,半个时辰之久,此时,也累得无力倒在地上。

  老李灵机一动,立即移转目标到赵丽娘的身上。

  一阵“嘶……”声中,赵丽娘已经变成光溜溜的了。

  老李一把提了过来,将赵丽娘背脊朝天,安放在孙大娘□体上,“啪”一声”那“玩意”立即完全顶进了岔路了。

  一阵疾痛,立即使赵丽娘“哎唷!”怪叫起来︰“要命!死老李,你搞错啦!哎唷!疼死我了!”

  说完,想转身欲推。

  老李“嘿嘿”一笑,搂着她的细腰,下身疾速的“大敞门”挺动看,十来下之后,居然也传出“滋……”之声哩!

  “格格~ 要命……真要命……该插的……不插……不该插的……却……猛插……哎唷……真要命……”

  尤柳红听了那“滋……”声音,好奇的凑近一瞧。

  只见小猫咪嘴里流出来的涎,完全在老李那“玩意”上面,随着它的抽插一直塞入那个原本又窄又紧的后庭“好厝边”。

  怪不得它也会“滋……”叫个不停哩!

  老李那个窄紧“后厝边”连挺百余下之后,只觉什为过瘾,嘿嘿一笑之后,尽兴的往外一抽。

  赵丽娘还没来得及问,老李一式“隔山取火”狂插起来。

  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,赵丽娘这几个女子都受了孙大娘的熏陶,早已是成为一匹“野马”了。

  此时,老李从“水路”进攻,解除了“旱路”威胁,立即开始还击!

  浪语呢哺,水声潺潺。

  春声淫笑。狂喘咻咻。

  一个是肉场老将。

  一个是善於驰骋。

  足足又过了半个时辰之后,老李在一个颤抖之后,才将速度缓了下来。

  赵丽娘正在欲死欲仙的边缘,见状之时,脱叫道︰“你……你不能……抛弃我……你不能…。这样子……求求你……”

  说完,迅速将老李推倒在地上,双腿一跨,沉腰一坐。坐在老李身上。

  只见她鼻息咻咻,拚命的挺动肥臀!

  她中频频叫道︰“让我……死吧……求求你……”

  老李哆嗦得越来越厉害了,为了颜面,他运功苦撑看。

  “喔……喔……好……好爽……格格……爽死我…哎唷喂……爽死我了……我……哎……唷……”

  只见她好似工人筑地基般,用力的。一下又一下疯狂的往下打桩。

  老李虽然是肉场老将,但经过漫长几个时辰的肉搏,禁不住全身的舒爽,闷哼一声之后,闸门一开而泄……

  丽娘被泄洪一冲,居然叫了一声︰“妈呀~ ”

  一阵剧顶之后,她也泄了!

  两人气喘如牛的搂在一起!

  苏婷婷宝剑已经出销,准备把几个狗男女一起解决。

  突然听到孙大娘一声尖叫道︰“糟了!为了享乐,把正事儿都忘了,老李,快把情况报出来!”

  老李喘息了一阵,始说道︰“大姐不提,还真乐而忘了任务,最近宫里发生了几件惊人的事,但有喜也有忧,喜的是本帮仇人已去其二,仅剩高逸与梅凌霜。

  忧的是最近武林出现一个面色莒黄。 而且有两块黑疤的丑少年,似乎专门与本帮作对,天欲宫的“车前四凤”被击毙两个,少宫主也被救走了。

  所以,宫主与大帮主已颁下“诛杀令”,本帮本宫弟子对叛徒柳小倩与丑少年,应不择一切手段除去。”

  苏婷婷一听丑少年,心里不由一跳,她祸然想到龙弟弟对她的诺言,在这一年中,行走江湖之时,就化装奇丑少年,试试到底有没有人愿意理他。

  现在,这个什么宫,什么帮的要对付龙弟弟不利,她再也忍耐不住,更何况,这么人本能就是一群人渣。

  这一男四女在经过这样剧烈的运动之后,而且毫无防范的情况之下,如何抵挡得住这么一只出押的雌虎,很快的便被解决了。

  但是,她忿怒中却没忘记丑少年的去向。

  当她知道丑少年已向巢湖方向参与除蛟行动时,就想到了龙弟弟的安危,顾不了掩埋屍体,驾世骇俗,急急的奔向巢湖。

  且说︰府小兰回到房中,首先第一考虑及的题目,便是自己的感情。

  她私心衡量,小龙与粟雄在她心上的份量。

  虽然小龙的外表条件,是如此的不足,虽然小龙从未对她表示过爱意,她却竟处处维护他,像维护一个明知比不上人家的心爱宠物一般。

  她冷静的分析,对小龙的爱念,竟完全滋生於平日的怜悯,这意念,逐渐的加重,轻悄得几乎不使她自己察觉。

  但当它成熟而突然爆发出来,却也令她自己无能为力了。

  当然,府小兰晓得,完全基於怜悯的爱,并不稳固,但是她对小龙的怜悯,却并非由於他是真正的可怜。

  其实,与其说可怜,无宁说是可敬与可佩,因为府小兰发觉,小龙竟真的不同於任何人,他是那么宽宏慷慨,从不向白眼相加的人们施行报复。又是那样的温柔体贴,能够设身处地,为别人预留退后的余地。

  但,他并不儒弱,像是那碧波千顷的湖海一样,於温顺中蕴藏看刚强!

  他不傲於身俱的莫测奇学,却也不为其丑而自卑。

  像这种不傲不卑,虚怀处世,慷慨待人的风度品德,又有谁能差可比拟?

  粟雄嘛,太骄傲也太自满,从那无事生非的行为中,便不难窥见他的自私。

  虽然,他的品貌,堪称无匹,但只是英俊的仪表,能代表什么呢?

  当然,他对府小兰的爱恋,是出自真诚的,但,自从小龙出现,到今天晚上,粟雄的一切优点,起码在府小兰的芳心上,是几乎全被湮没了!

  府小兰想到这里,娇弱的歎了一声,坐起身来,在黑暗中继绩分析第三个问题。

  这问题,是今后的行为方针,她觉得必须採取一些步骤。

  若按少女的尊严与骄傲,单凭小龙的木然与冷淡,府小兰说什么都不该再去爱他!

  然而感情本就是奇妙无比的东西,它没有理性,也没有退让,何况府小兰生性倔强,她不愿放弃,同时也不甘被人如此的冷落,她决心争取,那怕是争到手后,再定取舍。也不甘这般的被小龙漠视。

  府小兰是一个聪敏的女孩子,她早猜到︰小龙一直将自己视为粟雄的情侣。

  府小兰若要引起小兰的爱火,则必须先让他瞭解,自己对粟雄毫无情意方可。

  这一点,极为难办,须知粟雄并无太大坏处,加以外貌俊秀,对府小兰一片真情,站在朋友或任何一方面,都不该太令他难堪失望!

  若说真个一下子与粟雄反脸,无论如何,也非府小前之所愿。

  那么,该怎么办?才能不看痕迹的……

  府小兰考虑看这一点,心下十分难决!

  夜幕笼罩。

  大地落入了黑暗。

  无边无际的黑暗,深不见底。

  突然,外间传来二鼓的更鼓声!

  紧接看隔壁,粟雄的房内,传来一阵轻声。

  府小兰奇怪他这么晚为何不睡觉,她扑往窗边,往外一瞧。

  只见粟雄,捷如灵猫,自房中纵出,向店外窜去。

  府小兰芳心一动,赶紧提起案上的花篮,背上宝剑,也晃身扑出房外,同粟雄奔去的方向追下。

  紧接着小龙房内,亦飘掠出一条黑影,恍如神龙腾空,快捷飘忽,一望而知,正是小龙。

  小龙心灵中极不平安,他的情绪,一直被府小兰的态度转变所困扰。

  他觉得自己该离开粟雄和府小兰两人,否则必会踏入纠纷与不义之中。

  他考虑多时,下定决心,在除蛟之后,即行悄然离开。

  他住在粟雄的左隔壁,粟雄的行动,同样也惊扰了他。他知道粟雄志在蛟脑,便决心暗中随去,相机助其一臂。

  黯淡的月光下,三条黑影,在一条相距各数十丈的直线上,向巢湖方面疾掠。

  粟雄本以为村落中已无人烟,那知相距颇远之时,已瞥见村中隐有灯光。

  他已打听清楚,那紫金蛟多半在夜半出现,虽然它行踪靡定,不见得便会出现在这附近。

  但是,平常百姓,何敢在这时暴露目标?

  粟雄这么一想,便猜知必有武林人借居那里。 而借居目的,则更是显而易见,是为着取蛟脑而来。

  他心中一动,立即隐起身形,打量地势,悄悄的向有灯之处摸去。

  后面的两个人见状,亦学着他,一个个隐隐藏藏,欺近有灯之处。

  他摸近灯光显露之处,悄悄隐在一株高大的树木上,连目打量,只见下面乃是一所渔夫之家,房舍不大,只是一明两暗。

  此际,那明间里,灯火通明,房中来位横眉竖目的劲装大汉,正在围坐两桌席上,边吃边谈。

  场面气氛,均十分融洽热阔。

  另一边,府小兰正隐在屋后房上,她与粟雄遥遥相对,中间有一层屋脊。隔挡了视线,故此,粟雄看不见她。

  至於小龙。则站在土墙外面,那土墙高与肩齐,故此他站在墙外,一伸头便能自后窗中看入室内。

  他距离最远,但由於目力特异,视黑夜亦如同白昼,功力深厚,听觉锐利之极,故此比粟雄更能看清听清楚。

  粟雄隐在树上,只见中央主位上那人,说道︰“兄弟今日初临,既蒙各位款待,心下十分感激,但有数点不明,不知那位可以分析一下,让兄弟瞭解当前情况,也好想个主意,达成目的呢?”

  果然,那人语音方落,下手一人,立即哈哈大笑,接道︰“龚兄,你素称足智多谋,号称“文昌诸葛”,这事儿当然少不得烦你出个主意!

  只是,这一遭,能人彙集,听说好几个有名怪物,息影多年,这一次也来趟这混水,实有令人头痛。”

  粟雄暗自吃惊,想不到这里,还有许多纠缠。 说话那人,虽不知是谁,但那“文昌诸葛”,他却已早有耳闻。

  此人姓龚名人傑,成名黑道,已有廿余年,掌中一对文昌笔,精擅打穴,准,狠,捷,辣,招式诡异。

  人更足智多谋,狡猾异常,兼之心黑手狠,实在令人不敢招惹。

  在江南一带,独来独往,行踪飘忽,代主人出坏主意,故此狐朋狗友,倒是对他颇是尊敬。

  粟雄出道有年,很多江湖中消息事故。却极丰富。

  文昌诸葛龚人傑,微微一笑,坐了下来,道︰“王兄何必长他人志气,俗话说事在人为,凭我等兄弟,众人之力,我就不信斗不过人家……”。

  他一语末竟,座中一人,哗然大吼,道︰“对,他妈的莽飞矛就不信谁比咱们强,他妈的,谁要来横里乱扰、他妈的莽飞矛,先给他妈的两枪!”

  外面府小兰,听见粗话,不禁粉面羞红。

  小龙莞尔晒笑,心知说话这人,虽然粗卑了些,确是个直性的毫爽汉子。

  粟雄可知这莽飞矛,亦是江南黑道人物,姓张名元,性虽鲁直,却有一身极好的横练硬功,加以神力惊人。

  在鄱阳湖中立寨。与“八八乌贼”荀志海,“三叉手”陶银,并称鄱阳三霸。

  文昌诸葛龚人傑,等众人情绪稍定,又复促间目前形势,那被称“王兄”之人,说道︰“说起这话,四月前兄弟孤山之下,出了只大蛟,将兄弟水寨内,船只翻顶,还伤了不少兄弟。

  在无可奈何之下,将人员退守山中,一等那蛟出现,便用擂石滚木对付。

  双方僵持半月,那蛟想是见无机可乘,便转移阵地,因出为害。一时弄得湖中船只绝迹,无人敢来。”

  粟雄在树上听得真切,闻言恍悟,这人原来是孤山水寇,“浪里蛟”王占元。

  王占元,饮一酒,又道:“兄弟见这蛟凶恶,在湖中乱闹,等於是与兄弟为难,如不想法除去,山上这多兄弟止岂不是活活饿死。於是寻隙独驾孤舟,逃出湖来,想找些武艺高强的哥们,帮忙将恶蛟除去。

  兄弟在怀宁一带,遇着了大别山韦家兄弟,对他们一说,韦家老大,竟一答应帮忙,孰料,他二人自不量力,双双末斩了蛟,却让蛟吞了他们!”

  莽飞矛张元,静听半刻,这时忍不住出声,骂了句:“活该,报应!”

  王占元顿了一顿,又接看道:“不知怎的,这消息竟从此傅扬开了,黑白两道不知名之仕,都纷集向附近。

  兄弟赶到鄱阳,邀请三霸,兼程赶返,此地情势,竟然大变。许多自称是名门大派的老不死,也显见踪迹。 ”

  “这还不说,最可气,黄山铁杖叟,竟还反客为主,午夜传柬,警告兄弟与鄱阳三霸,不得下手屠蛟。”

  府小兰与粟雄,对黄山铁杖叟,均有耳闻,深知此老,功力高绝,性情怪异,介於正邪之间。

  王占元扫视室内,微微一笑,道︰“那铁杖叟虽然厉害,却似有顾虑,几次深夜下湖,均似被人故意扰乱,不能达成目的。

  铁杖叟一气之下,立即沿湖贴出告示,详述紫金蛟用途,声言此蛟乃武林瑰宝,无主之物,应属於武林强者。

  且明订七月十五日,白石山武技大会,会中较武,强者屠蛟取脑得皮,在此期前,若有人敢妄自下湖,立杀无赦!”

  小龙在外面闻得,一算日子,七月十五日正是后天。心中对铁杖叟大为不满。

  皆因,那紫金蛟虽是武林人珍视的宝物,却是这巢湖附近百姓的大害,它多活一日,便多为害一日。

  侠义中人,即以救人济世为旨,为何不尽早设法除去,保留至今呢?

  粟雄的注意力,集中在设法屠蛟取脑,他此时考虑的,也是这一问题。

  府小兰的兴趣,却又不同,她是想像看白石山武技大会,一定热阔,她想,后天非得去看看不可,否则,这等盛会,错过了岂不可惜!

  室内诸人,可不会察觉外面有人窃听,话题一转,开始讨论到如何应付白石山之会的事。

  粟雄的目的已达,不愿意再留,悄悄下树,向巢湖边上掠去。

  小龙也想离开,但见屋上的府小兰,尚俯在屋上,未有行动。

  便随手在墙上抓下一块土团,轻轻一弹,士团去若流星,一下打在府小兰头顶屋上,发出一声轻响。

  府小兰闻声一惊,抬头四顾,瞥见墙外,小龙凝立在月光之下,正悄悄向她招手。

  府小兰芳心一甜,俯卧的娇躯,猛的一弹,娇躯仍然平卧。 却疾捷飘向墙外。

  小龙目睹她卖弄此一身法,曼妙轻攘,恍如仙子卧云,冉冉而降,心正暗讚,却猛见她眉一皱,娇躯突软,似是真气不凝,即将摔跌一般。

  小龙猛吃一惊,双臂一张,掠身抢近。,一把方将府小兰接住,耳中却突然听得房内,有人喝︰“什么人,来此窥探。”

  接看便听着︰“唰唰”几声,似已有人追出房来!

  小龙不暇多想,双脚猛顿,飙忽没入黑暗中。

  小龙将府小兰一把抱在怀内,耳闻室内诸人,发声追将出来,心中一惊,只当府小兰自房上飘下时,被人发觉,中了暗器!

  因此不敢耽搁,转身疾掠,向不远处一座树林奔去。

  王占元面对窗而坐,突然看到一条黑影,自屋上投向墙外。

  黑影在空中,速度又快,像是一只苍鹰。

  故此,王占元立即开喝问,纵身抢掠出去,但并未施放暗器。

  众人虽无所见,却纷纷跟看纵出,抢上土墙,纵目一瞧,一片平原,不远处野林耸翠,却无一丝人迹。

  那野林虽然密密的可以藏人,但两下相距,足有卅余丈,轻功再好,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片刻内,藏进林去。

  王占元不由怀疑,老脸有些辣辣的不好意思。

  文昌诸葛龚人傑,迅速的在园中搜索一周,率先道︰“咳,各位请回来吧!来人功夫太高,这时想且走远!我兄弟还是商议正事要紧!”

  浪里蛟王占元心里明白,龚人傑这么说为看替他找台阶下台,别人不知,心里可确信为真,心里头不由都有些胆寒。

  小笼抱看府小兰抢入林内,低头一看,只见府小兰双目微闭,面色安详,不但无丝毫痛苦表情,反倒像睡看了一般!

  想起府小兰平时性情,这阵子大概又是故意顽皮装作,心中一动,童心大起,伸手探入府小兰腋下一搔。

  这一着,果然灵光,只见府小兰“格格”一笑,妙目大张,纤腰猛挺,便欲脱出小龙怀抱。

  小龙这一来更加证实,她故意放刁顽皮,见她怕痒,那肯这般轻易放过!

  双臂用力不放,左手更在府小兰腋下,抓搔不止。

  直把府小兰笑得,樱唇大开,脆笑如风中银铃骤鸣,绵长不断,双脚乱蹬乱踢,粉拳更连连对看小龙的胸膛,槌打不休。

  小龙脚下并未停止,早已穿林而过。

  月光下,怀中玉人,脆笑娇态媚人,酥胸起伏,娇喘急促,阵阵处子芳香,似兰似菊,扑鼻直入沁心入肺。

  此际府小兰,已笑得上气难接下气,低声软语乞降,道︰“龙……哥……哥,你饶……过这……遭,下次……小妹……再……也不……敢……顽皮了……”

  小龙心中一荡,同时也心中一软,停手不搔,继续抱着她朝前飞奔,中却装着生气︰“哼,念你初犯,尚知悔过的份上,权且饶过你一次,下次再犯,看我不让你笑个痛快!”

  府小兰自与他相识以来,小龙一直不苟言笑。

  今晚,府小兰随粟雄出来,根本不知道小龙也跟在后面。

  故此,当小龙向她投土示意之时,府小兰乍见小龙,芳心里又惊又甜蜜。

  惊的是自己竟未能觉察墙外有人,甜的却是,小龙既暗暗跟看自己,可见他并非对己了无一点情意。

  这起码表示,小龙对她的安危行动,甚为关心,否则小龙为何要召唤自己呢?

  芳心一动,身在半空,突的一软,果然小龙怕她跌着,赶过来将她接住。

  她偎在郎怀,只觉得舒适无比,率性妙目一闭,任凭他抱着,掠进林内。

  因之,故意凑趣装成愁眉苦脸,快生生惹人怜爱的模样,委委屈屈的答应一声:“是!龙哥哥,小妹下次再不敢犯啦!”

  小龙见状,心头一乐”哈哈大笑,府小兰说罢,觉得有趣,便再也忍不住,亦跟看“嗤嗤”脆笑起来。

  二人笑作一堆,笑声划空而过,静夜中万籁俱寂,最易傅音。

  此际,他两人虽离开适才村屋,已有二三里地。

  但是,村屋内诸人,仍然清晰的听到笑声。

  莽飞矛张元,大吼一声,站起来骂道︰“他妈的,什么人这么猖狂,半夜三更鬼叫鬼叫,待老子去找来打他妈的一顿,看看他妈的他还鬼叫不鬼叫!”

  文昌诸葛龚人傑,人历江湖,见多识广,听声辨立,已知发声之人,功力绝世,莽飞矛张元,虽有一身横练蛮力,却万万追赶不上。

  故尔,立即出声将张元劝住。

  小龙两人,只顾得玩笑,可未虑及其他,也未认准方向,笑声稍住,府小兰首先发现,问道︰“龙哥哥,你这是到那里去嘛?”

  小笼闻言,霍的止步,放眼一看,果然方向弄错,正好与回店道途,背道而驰。

  想欲转身回头,府小兰却已悄声说道︰“龙哥哥,你看前面村子里,也有灯光透出,我们再去探探好吗?”

  小龙看看天色,也不过刚过三更,一想多探几处也好,正欲举步,却听府小兰又道︰“你,龙哥哥,你放我下来吧!抱……”

  小龙一听,一阵耳热,这才惊觉事势有点不对。

  不待府小兰说完,他赶紧松手。府小兰一语未竟,骤不及防,若不是赶快挺腰施力,差点儿被他摔在地上。

  府小兰白他一眼,方欲埋怨撒娇,一瞥小龙踌躇羞惭之态,垂头不语之状,却又不由奇怪,道︰“龙哥哥,你怎么啦!”

  蓦地,小龙突然道歉说道︰“适才小兄一时忘形,诸多失礼冒犯,想来心实愧煞,望兰妹妹原谅一遭,下次决不再犯!”

  府小兰聪慧之极,那能不懂,闻言心头一凉,暗中气道︰“我府小兰那点不好,你这么看不起人,我女孩儿身体,清清白白,可是能随便糊涂得的!”

  不过,她外表可也装糊涂,故意“嗤”声一笑,舒玉臂挽住小龙右臂,柔声儿说道︰“龙哥哥,看你真酸的可以,什么,失礼潜犯的,我不懂,你叫我原谅什么呢?”

  小龙右臂,被她挽在怀内,肘间触着小兰酥胸,软绵绵,如触电殛,可是抽不回来,又不便用强。

  一听这话,小龙心里头更暗中叫苦不迭!

  皆因,府小兰之言,表示着两个意思,其一表示她情窦初开,天真末凿,不晓得什么是男女之防,认为开个玩笑,没什么了不起的。

  第二个意义,府小兰已有意以身相许,此身自然已属於君,如此则拥抱玩笑,正是两情洽欢的表现,又何必斤斤计较失礼潜犯?

  小龙这一想明白,顿时吓了一跳,心知如不早些抽身,将来怕不要弄个灰头土脸,落得个不义的骂名。

  他一想,便赶紧採取措施,道︰“咱们快去那村中探探,就赶紧回去吧!否则等会粟兄先回,找不到你,又发急了!”

  说看,也不等府小兰回答,率先朝前掠去。

  府小兰闻言,心里暗“哼”一声,忖道︰“你别老拿话点我,弄急了我乾脆和粟雄绝交,看你还有何话说!”

  想着,早一把拉住小龙右手,随着他向前飞驰。

  二人手拉手,一掠五六丈,眨眨眼已至村前。

  小龙纵目一瞧,那村落建筑得较好些,村内房舍约有廿余家,外边尚有一道木栅,将全村围住。

  方待越栅跃入,突由栅内,飞快的迎出两条人影,前面一人,更已发话喝道︰“何方朋友,深夜驾临,贫道衡山浮沙子在此迎候!”

  小龙心知行藏已露,乾脆停步不进,伫立以待。

  那两个人一掠数丈,停身在两人身前,一丈之处,对小龙和府小兰打量一阵,乃瞥见府小兰右手所提花篮,敞声哈哈一笑,道︰“请问姑娘,可是来自武夷,但不知梅凌霜女侠与姑娘怎的称呼!”

  府小兰先闻得那人自报姓名,便觉耳熟,闻言一看,只见那人年约六旬,一身灰布道袍,长及膝头,云履白袜,身背单剑,面圆多肉,颔下长髦又长又浓,一双电目,精光四射,分明内力十分深厚。

  心中一动,脆笑一声反问道︰“你可是老道叔叔吗?我是兰儿哇,老道叔叔不认得我了吗?”

  那老道闻言,仰天哈哈朗笑,道︰“兰儿嘛?黄毛丫头十八变,这话真是不假,兰儿,你不看你现在长多大啊!”

  府小兰“啐”了一,一掠欺近,伸手便拉那老道的黑鬓,同时,中还嚷道︰“老道叔叔,你还是一样老没正经,看兰儿不拉下你的假鬍子来!”

  小龙一皱眉头,暗暗好笑,这一老一少,真叫做棋逢对手,一般的顽皮好耍!

  却见那老道,“哈”“咳”了两声,挫身挫腰,转到府小兰背后,伸手反抓府小兰的后飘长发,边抓,中也嚷着︰“好丫头,你要拉老道叔叔的鬍子,老道叔叔也得拉拉你的小辫子尾巴,看谁……啊,小辫子呢!”

  府小兰一把抓空,眼前失去老道身影,知他已转到自己背后,不等他手爪递到,扭头一摆。

  “唰”的一声,将长发摔到前面,脚下“倒踏莲步”,大转身“五凤朝阳”,“呼”的一下,左掌电般伸出,同老道胸前黑鬓抓去。

  这一串动作,轻灵快捷,姿势曼妙,小龙看了暗暗点头称讚,老道却大吃一惊。

  老道不等地纤掌递近,跺脚后退一丈,双手在胸前一阵乱摇。 道:“慢来,慢来,多年不见,小兰儿不但只长大成人,一身功夫,怕不也得了梅女侠真传,老道叔叔自承已年老力衰,再闹下去,怕不被你拉光鬍鬚吗?”

  府小兰“嗤”的一笑,瞟了小龙一眼,转对老道说道︰“老道叔叔,你不在衡山纳福,到这儿做什么啊?”

  老道顺着府小兰目光,对小龙一看,见其面容丑虽,却生具一付百年难遇的上好练武骨格。

  先不作答,反而问道︰“这位秀才,既与你兰儿同来,想必也是会“三下子”的人,兰儿怎不为老道叔叔介绍介绍哇!”

  别人都说“二下子”,这老道偏多加了“一下子”。

  小龙庄重沉稳,暗中好笑,却不显出。

  府小兰顽皮,早已笑弯纤腰,好半晌方才忍住,指看小龙,说︰“他,岂止会三下子,本领可大着呢!”

  说着,对小龙招招手,说︰“龙哥哥,我为你介绍介绍,这位是我的老道叔叔,江湖中鼎鼎大名的大侠客,衡山派长老之一,人称笑面黑发浮沙子……”

  笑面黑鬓闻言,嚷嚷道︰“得了,得了,我的好侄女,别给老道叔叔高帽子戴啦!”

  府小兰脆声一笑,又道︰“这位是我龙哥哥,姓石名小龙,以后老道叔叔可得多多照顾,他也是刚出道呢!”

  浮沙子伸指划脸。羞她道︰“好丫头,真不害踪,龙哥哥就龙哥哥,还什么你的我的,难道还怕我老道叔叔,抢你的龙哥哥不成?”

  小龙面对这一老一少,小的百无忌禁,当看外人面前,叫唤得那么好听亲热,老的是故意调侃,刻意玩笑,顿时羞得红了脖子,赶紧上前见礼,垂头不语。

  但他心头确也甜蜜蜜的,深深被府小兰的柔情感动。

  皆因,若非府小龙已有决心,深种了爱苗,则无论她多么天真,也不会对外人说出这种话来。

  府小兰听了浮沙子调侃,玉靥上微泛羞红,偷眼瞥见小龙的尴尬模样,却又“嗤”的一笑,乱以他语,道︰“老道叔叔,那位是谁啊?”

  浮沙子“呵”“呵”两声,拍拍自己脑袋,点手招过与他同来的青年,道︰“兰侄女,这小子是老道叔叔的徒弟,名叫焦仁,虽然大你几岁,功夫可不如你,不过,你以后还得委屈委屈,尊他声师兄才对呢!”

  府小兰瞥了焦仁一眼,只见他身躯高大,虎臂熊腰,浓眉环眼,一身密扣劲装,更显得十分雄壮。

  遂福了一福,唤声︰“师兄!”,又与小龙介绍。

  那焦仁早在一边看了半天,心里对小龙可瞧不起,纳闷为何这美若天仙的娇艳师妹,会喜欢这个又丑又弱的小子!

  焦仁淡淡对小龙袍了抱拳,算是见过,却对他师父浮沙子放开洪钟似的喉咙,道:“师父,师妹远来,您老人家怎的也不让师妹进去坐坐哇!”

  浮沙子“叭”的一声,打了自己后脑一下,嚷道︰“你看你这个糊涂劲儿,还不如傻小子聪明哪,唉,兰侄女可别见怪,老道叔叔愈老愈不中用了,快里请,快里请!”

  说看,举手让客,逗得府小兰与小龙两人,想笑又不便笑,不笑又忍不住。

  府小兰纤手捂嘴,低头疾行,小龙尽力忍住笑容,抱拳道︰“老前辈请!”

  浮沙子见小龙认真,可又哈哈笑了,边笑边道︰“好小子,倒蛮知礼数的,难得难得。”

  四人鱼贯而入,浮沙子哈哈笑着,一一介绍。

  小龙与府小兰上前一一见礼,只见正中者为首一名,相貌其古,鹤发白鬓,面如重枣,一望而知,功力精深。

  他,正是众人之长,衡山派首席长老,“三阳剑浮云子”。

  另外两人,一名“浮风子”,一名“浮土子”,均是浮沙子的师弟,皆已年逾六旬。

  那“浮风子”右袖虚悬,似无手臂,“浮土子”左耳不见,想是被人创去。

  浮云子位列衡山派长老首席,为掌门人浮尘子的师兄,不但剑术精绝,阅历见识也无不高人一等。

  此际,他一见府小兰,忙即哈哈一笑,道︰“兰姑娘与石少爷多礼,说起来浮沙师弟,与令先师交称莫逆,可都不是外人,老道卖个老,也称你一声侄女如何?”

  语毕,又是放声一笑,道︰“贤侄女年纪轻轻,令师便放心让侄女独自下山,可见贤侄女必已得令师绝世真传,诚然可喜可贺,此次远临巢湖,可亦是为了紫金蛟吗?”

  府小兰嫣然一笑,道︰“老前辈过奖,侄女愧不敢当。这次侄女路过此地,途中传言纷纷,一时好奇,与龙哥哥赶来瞧瞧热阔,老前辈与老道叔叔,想已来此多日,不知可能让侄女听听,到底是怎么回事吗?”

  浮沙子十分喜欢府小兰,闻言哈哈大笑,道︰“兰侄女,让老道叔叔告诉你吧……”

  浮风子舆浮土子,闻言同时一皱眉头,齐齐向浮云子看去。但见浮云子对他俩微微摇头,示意无妨,两人无奈何,却一同起身告退出去。

  府小兰见状,芳心颇气,正想告辞回去。

  浮沙子哈哈一笑,道︰“老大,我老道与兰侄女久别重逢,还有几箱子话好讲,这里没你的事,我看你还是也去睡吧!”

  浮云子哈哈一笑,站起身来,道︰“好,好,贤侄女我失陪了。”

  浮沙子命焦仁送来点冷盘酒菜,让两人随意食用。

  他自己执壶在手,自斟自饮,一连灌下五杯,用袍袖一抹唇边酒渍,道︰“唉,说来话可长啦!兰侄女你知道我老道叔叔,素来爱玩爱耍,不拘小节,但这一次,可实在不好耍了。”

  小龙对浮沙子相知不深,但见微知着,却晓得他约为人,必定十分豁达。

  此际闻他歎息,满呈淡忧,不由十分纳闷,弄不清怎的事态会如此严重。

  府小兰可不会在意,见他老是饮酒,便催促道︰“老道叔叔,到底是啥事,你快说嘛!”

  浮沙子皱眉注视她片刻,破颜而笑,道︰“侄女还是老脾气,想起从前,你那时梳着两只小辫子,走起路来,一蹦一跳的,真……”

  府小兰听他老不说正经,樱唇一呶,浮沙子见状改道︰“好啦!别发脾气,老道叔叔怕你,马上就说……”

  府小兰“噗嗤”一笑,得意的流盼小龙一眼,却听浮沙子继续说道︰“这巢湖紫金蛟,据说是武林人人欲得的宝物,蛟脑能洗毛伐髓,蛟皮可制宝衣,剑刃不伤,最宝贵的,还有许多髓珠,能治百病。

  因此,这消息一经传出,武林黑白两道的贪欲之徒,都纷纷赶来此地,连几个轻不出世的魔头,也动了贪念。”

  浮沙子又道︰“黑道人物,多是些贪得之徒,自不肯轻易放弃争夺蛟宝,侠义门中,即使不愿贪得,却不能让这宝物,落在黑道凶人手中。”

  府小前奇道︰“为什么啊?”

  浮沙天笑道︰“这道理可真简单,若蛟宝落在凶人手中,岂不等於是助长了他的凶焰?自后,万一无人能够治他,天下武林生灵,岂不都要遭殃了吗?”

  府小兰“啊”了一声,小龙却凛然而惊,想道︰“老道叔叔这话真对,怎么我以前没想到呢?”

  这一来,小龙不由深深敬佩浮沙子见识阅历,同时也暗自决定,不让那紫金蛟落入恶人之手。

  三人又闲聊几句,小龙正想告辞,突然,外间传来一阵淒厉无比的惨叫之声。

  此际,夜静更深,万籁俱寂,这一阵霍来的惨呼之声,令人听来,分外的耸人毛发。

  尤其府小兰,只吓得面色骤白,一伸手挽住小龙,道︰“龙哥哥,这是什么声音,这么怕人?”

  小龙剑眉一挑,道︰“可能是有人被害,兰妹妹你在这等着,我出去看看!”

  浮沙子闻声,亦是愕然,他一见小龙这般说法,哈哈长笑一声,推杯而起,道:“少侠侠义肝胆,令人佩服,我老道与你同去一探,看看是那个魔头,又在湖边下手害人!”

  府小兰这时定下神来,侠胆立壮,才接道︰“要去大家同去,走!”

  “走”字音落,她已当先掠出房去。

  小龙与浮沙子一同起步,一走正门,一穿前窗,在院中微一停顿,齐齐施展轻功,同府小兰追去。

  湖边,有一条小舟,小舟旁卧看四五个人,似已气绝!

  府小兰抢前探视,只见五人一般的腹破肠流,五脏散落遍地。“哎啊!”一声惊叫,纤手掩面,转身不敢再看。

  浮沙子行走江湖多年,见多识广,微一辨识,便认出五人正是巢湖孤山寨寨主,浪里蛟王占元,鄱阳三霸八爪乌贼荀志海,三叉手陶银,及赣江双鲤兄弟,但此五人,虽属绿林黑道人物,生平作恶极多,却也不致该如此惨死!

  这位惯於嬉笑的老顽童,却再也笑不出来,他“咳”了一声,愤愤自言自语道:“魔崽子可恶可恨,我老道非碰碰你不可!”

  府小兰惧意已消,侠胆复炽,接道︰“好,老道叔叔,后天十五,碗儿算上一份,要斗斗他什么魔杖竹杖。”

  浮沙子豪性又发,哈哈大笑,大拇指一竖道︰“女娃儿有种,不愧是一朵云的传人!”

  小龙不声不响,在附近找了个乾净草地,俯身躬腰,双手运集丹铁神功,虚空连挖,不多时,挖了个大坑。

  浮沙子与府小兰一齐瞥见,各皆又惊又佩,尤其浮沙子,第一次见小龙施展功力,凭他的见识,竟非但见所未见,却连听都没听说过,一时愕然呆住,竟忘了上前帮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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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二十六

    府小兰倒是有意相助,但却怕沾那惨死五人,妙目一转,见小龙已开始埋人,便即掠身找来一方扁长大石。

  小龙将屍体,一一平放坑内,双掌运劲,用土埋上,堆如一坟。

  他单手接过石块,在坟前一插,三尺巨石,入土半截,用掌在石面一阵擦磨,石粉散落一地,石面顿时光滑如镜。

  他这时才注意到浮沙子忘神之态,脸上暗地一热,道:“后辈班门弄斧,老前辈千祈勿怪!敬请老前辈运指一挥如何?”

  浮沙子这才回过神来,心中暗暗叫道:“惭愧!”,哈哈长笑,以饰羞颜,道:“一客不烦二客,少侠何须过谦!”

  小龙不知他自忖无此腐石之功,信以为实,恭敬应命,回告不识众人。

  浮沙子心中暗歎,这小子貌虽不扬,一身绝俗功力,却尤难虚怀诚挚,看来今日天下,魔道虽猖,此人却正似运应而生。遂一一报出诸人姓名。

  只见小龙,手挥指划,如锥划沙,浮沙子说完,他也在碑上写好了。

  但见那字迹龙飞凤舞,铁划银钩,最难得字字腐石五分,犹胜刀削斧凿,由之可见,功力文事,精深超俗,确非普通可比。

  小龙写毕,一看天色不早,立向浮沙子告辞。

  浮沙子坚留不住,相约后日白石山再见,两人答应,一揖别去。

  花开两朵,另折一枝。

  且说石辅基自从服下赤龙丸后,再经小龙替他打通了任、督两脉,功力更是突飞猛进。

  尤其是,每当静坐调息之时,丹田里,也隐隐有一股热气,慢慢的凝结成丹。

  这个发现,令他大为振奋,立即告诉柳小倩与小梅。

  柳小倩功习魔功,深悉邪帮绝学,一些高深的绝艺,因功力未达此种境界,便无法修练。

  此刻,一听石辅基能将丹田凝结成丹,便转授了他一套“收缩功”舆“颤功”。

  前者即所谓“以意驭气”,胯间的“玩意”,要它硬就可以硬,要它不泄,它就是“盘肠大战”三天三夜也不泄。

  至於后者,还真可怕,就是大傢伙在女人桃源洞中,只要一运气,大傢伙就会颤抖不已,这种功夫练成,再淫荡的女人也受不了。

  这两套功夫,也只是“天欲秘笈”中记载,据说魔帮中人却从没有人修练成功。

  柳小倩也只是听桃花三娘子说过,一时好奇之下,向桃花三娘子讨来阅读。

  人世间的事,本来就极为奇妙,有一首箴诗如下:善有善报恶报恶,事机未到非无报,前世种下今世因,今世已成后世果。

  这是因果论,有因必有果,而果反为因而成果,如此循环不息。

  桃花三娘子怎会料到自己的爱徒会背叛她,而且将这邪帮最高秘技转授给她的心腹大敌,而导致“天欲宫”解体,“天魔帮”覆灭呢?

  石辅基在柳小倩指导下,而且用自己试法,真个是日进千里,最后连柳小倩展开“魔女阴功”,甚至“元阴锁阳”也抵挡不住了。

  为什么魔教中人,没有人修练成这两门绝学呢?难道魔教中历代祖师就没有人能打通任、督两脉,答案是:有。

  那又为什么无法修练成这两门绝学,而石辅基反而能够练成呢?主要原因是石辅基服用了“赤龙丸”。

  前文说过,这“赤龙丸”乃玄贞子以五条孽龙的内丹,配合灵药所炼成,他自己吃两颗便成仙了。

  试想,石辅基得到这种灵药帮助,怎能不助他功力速成呢?

  小龙能连御三女,使甲纯、乙荃脱阴而致死,也完全依赖这灵药的功效,要不是迷药使其失去控制,也不会泄真元给丁玉了。

  这天,三人行抵圩石镇,意外的发现一个年轻女人,石辅基一看,居然就是绝色动人,行为却十分下流,险使他枯竭的李秀英。

  仇人相见,份外眼红。

  於是,他向柳小倩说了,要讨回这笔债。

  柳小倩也深信他神功已成,但是还叮咛他小心。

  李秀英一个人投宿在“平安客栈”,她是一个关不住的女人,正感旅途寂寞,突然响起“剥剥”敲门声音。

  她以为是店夥计来添茶水,起身去开了房门,一看,奇迹出现。

  原来,石辅基立在门前。

  她姣美的脸上,露出很惊奇的脸色,立即笑脸相迎道:“石相公,请进。 ”

  她娇滴滴的声音,仍然像银铃般悦耳动听。

  她为石辅基倒一杯热茶。

  石辅基接了过来,像是久别的情侣相遇,紧紧的握着她的玉手,道:“谢谢!”

  “要这样客气吗?”

  “不这样客气,恐怕会唐突了美人。”

  “美人,我是美人?”

  “你若不是美人,我那有耐与你在石洞相处,如久长久的日子,可惜我命薄福薄,不能保住如花美人。”

  “你今天真奇怪。”

  “有什么奇怪的?”

  “你不是恨透了我,恨得咬牙切齿吗?”

  “太恨了!”

  “为什么?”

  “这远用问吗?还不是想重温旧梦!”

  李秀英脸呈喜色,道:“真的?”

  “不是真的,就算是咱们唱开锣戏好了!”

  李秀英格格一笑,道:“你呀!这张嘴真甜,就算你说的是假的,我也很窝心。”

  石辅基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姿势:“一点不假,我现在只想回忆那段甜蜜的往事,幸福的时光。”

  “真的?”

  “你以为我是猪八戒吞钥匙——开心!”

  该是上戏的时候了,他反手将门扣上,脸上表现了出迫不及待的样子,他的手,老实不客气的往上滑动了。

  “嗯……石相公……”

  他的手像蛇一般的在她大腿上游动,使得她像触电一样的又痒又麻。

  隔着亵裤,她摸着了小馒头一样的阴阜。

  “呀……”

  “我爱死你……我爱死你……”

  石辅基把她推倒在床上,迅速的除去了她身上的衣服,然后压在上面,并且主动的吻着她。

  李秀英故技重施,从嘴里透出了媚药,但石辅基早有防范,故作不知的用舌尖在她腔内搅和,然后暗度一真气,送入了她的喉管。

  想抗拒已来不及,心知要糟。

  机会稍纵即逝,石辅基急就章卸除自己衣裤,把阳货推出来,就了射击位置,打算扣引“扳机”。

  她竭力挣扎着,娇叫道:“石相公……不要……不要……这样……”

  经过一阵子的折腾,而女人天生很敏感,尤其喜欢刺激,这种强暴式的“霸王硬上弓”,也引起了她的春情。

  更何况,媚药还在发酵哩!

  田里,注满了足够的水量,就等着“插秧”了!

  石辅基也不先打个招呼,臀部用力沉下。

  陡地,响起一声杜鹃泣血似的哀鸣:“哎哟喂……”

  她的脸色已变得苍白无比,额上已经渗出了冷汗,美眸翻白,樱唇打哆,大声呻吟着。

  “石相公……好痛……痛死了……你的那东西为……为什么……格格……变成这么大……喔……好痛……又好过瘾……”

  石辅基习得神功之后,首度出马,即受到女人的讚赏,何况又是他的肉场死对头。

  於是,他默运“伸缩功”,将那“玩意”伸长到了顶点,直抵花蕊。

  他是存心报复,所以肉棒抵紧花蕊之后,并不立即採取抽送。

  为了折腾她,他先运功将阳货暴涨,然后使用“颤功”,使阳货就像“按摩棒”般,在骚幽里抖动个不停。

  这一来还得了,她何曾遭遇过如此打击,就好像十万只毛毛虫在花房里爬进爬出,直逗得她哭笑不得,嘴里吱吱唔唔乱嚷。

  “格格……亲哥哥……伟大的丈夫……好舒服……我全身骨头……都快散了……我会被……被你整死……你就……饶了我吧!”

  石辅基一见她舒服得透顶,心想:“不对啊,我是要折磨她,适得其反,让她得到了快活……”

  於是,他毫不考虑,低头咧嘴把乳头咬在中,用着牙齿啃噬着,由於出於报复,所以咬得很重。

  李秀英起先觉得痛快,渐渐地因咬得重而产生了痛楚,她发出了如诉如泣地低吟。

  “石相公……你……你咬轻点……会痛呀……求求你……拜託……”

  石辅基可不是铁石心肠,本身就是宅心仁厚的人,经她这么哀求,因此,把乳头给吐了出来。

  继之一想,既然是採取报复,怎可如此仁慈,兵家有句话:“对敌人仁慈,就是对自己残忍。”

  於是,紧扣扳机,开始“连续放”,眼见他那根“镖枪”一进一出,抽送个不停,其快“如流星赶月”。

  那“卜滋”“卜滋”的声昔,也就不绝於耳。

  若是平日,李秀英早就高举白旗了,但此刻她在自己媚药催动下,虽然遭到猛烈的攻击仍死瞪眼,咧着嘴,玉腿像青蛙似的一伸一缩,粉臀像筛子般摇晃着,很有节奏地迎合着。

  虽是如此,臼已是浆泥模糊,秽物狼藉。

  看样子,她一定吃不少的苦头。

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过了约莫盏茶时刻,石辅基仍然是愈战愈勇,看来毫无倦容。

  “我……我受不了啦……”

  一阵阵“啪……”声响,继续响起。

  在石辅基连连挥出百余记“长打”之后,李秀英经不起一泄再泄,尖叫一声之后,立即四肢一摊,昏迷不醒了。

  继之,她的额角汗珠淋漓,钗乱发散,吐白沫,面色如纸,她的娇躯就像中了“羊癫疯”似的。

  她仅能像徵性的抽搐,就好像鱼儿在作垂死挣扎。

  总算报了一箭之仇,石辅基怕弄出人命,“横冲直撞”几记“密集安全”后,才提前鸣金收兵。

  回到客栈,他把经过告诉了柳小倩舆小梅,二女不由一阵侧然。

  一宿无话。

  次日略一打听,才知李秀英并没有死,不过仍处於虚脱现象,不经过长时日调养,是怕恢复不了元气的。

  於是,三人继续上路,向韶州故园走去。

  府小兰与小龙回到店中,粟雄早已回来,他见他俩人并肩而入,心中微怒,但转念想及利害,强自忍下,装出笑脸,招呼道:“石兄与兰妹到何处去啦?可发现紫金蛟出没之处吗?”

  小龙想起府小兰对他的纠缠,心头暗愧,连忙抢先将经过情形,及所见所闻道出。

  粟雄跑了一夜,所知还不如小龙,因见他述及铁杖叟湖滨杀人时,灵机一动,作色道:“想不到凶残魔头竟又出动,若紫金蛟落入其手,江湖中,日后岂有宁日,我等身在侠门,倒不能不早为之计呢!”

  小龙出道日短,不怀心机,见他说得诚挚,态度激昂,信以为真,问道:“粟兄之言有理,但不知有何高见?”

  粟雄略一沉吟,方道:“以小兄弟之见,不如消弭於未然,先设法将紫金蛟除去。”

  府小兰性急,忆起湖畔惨案,犹有余悸在心,忍不住促问:“这该怎么办哪?”

  粟雄见妙计将售,暗自得意,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,继续道:“以小弟愚见,我们在期前偷入湖中,斩杀了紫金蛟,则白石山比武大会目标自然消失,如此,一场大劫便消祛无形!”

  小龙与府小兰闻言,均未深思,各皆大喜赞同。

  粟雄见状,俊目掠过一丝得意之色,接着道:“既然都赞成,事不宜迟,故此,必尽一天之力,赶到巢湖对岸不可,因恶蛟虽然出现近岸,却均一沾即走,并不多留的!”

  小龙两人齐声答好,正准备各自归采,收拾行囊。

  粟雄却蓦地“哎啊”一声,跳起来道:“小弟糊涂,一时忘却那紫金蛟皮坚逾钢,必须有前古神兵利器,不足制它死命,这……”

  小龙先是一惊,旋即一笑,道:“粟兄放心,小弟倒有一利剑,想来尚可一用。”

  说着,自长衫里取出丹血宝剑,递将过去。

  粟雄接过一看,剑鞘奇古,全剑长只二尺有余,剑方出鞘三寸,已感觉出红光耀目难睁,寒气冷锋迫人,心中暗骇且羨。

  府小兰被剑光一映,“哗”然娇呼叫好,趋前抢过抽出,玉腕轻震,霎时间龙吟霍鸣,剑尖锋芒,暴射半尺,满室通红,桌上油灯,顿时黯淡下去。

  方赞“好剑”,骤觉剑身自震,鸣声大作,几乎把持不住。

  府小兰连忙收剑入鞘,忙问於小龙,道:“龙哥哥,这宝剑果是奇宝,竟具灵性,过去听师父说,灵剑能自择主,现在看来,确实只有你配使用它呢?”

  粟雄见府小兰一反往日刁蛮顽皮,满面敬佩真诚之态,不由心中微酸,暗“哼”一声,却接道:“有此一剑,紫金蛟死期已至,唯闻蛟皮至宝,明晚吾兄下手之时,尚请剑下留情,勿使蛟皮破坏才好。”

  小龙点头笑诺,出门回房,心中却暗自决定,斩蛟之后,将蛟皮送给粟雄。

  三人一夜未睡,各自在房中,盘坐运功,祛除倦意。

  翌日,算清房钱,上马起程。

  三人顺道绕湖而行,中午时分,便在“高林桥”地方落店。

  巢湖,原系安徽巢县境内。

  位合肥、卢江、巢县、舒地四县之间。

  地陷为湖,一名巢湖,一名焦湖,港汊三百六十。纳诸小於大江,为淮西巨浸。

  高林桥,乃是一座小镇,与巢湖中的姥山,岸边的白石山,成三脚鼎立之势。

  粟雄打听清楚,白石山明日便举行比武大会,今晚武林知名之辈,必多云集,晚上行动,极易被人察觉。

  因此,他主张先落店,一来行动自由,二来可养息精神,以利晚上斩蛟搏斗。

  晚上,粟雄唤来店家,声言自己三人,要往白石山去。

  店家知道是去参加比武之会,连忙躬身应承,心中可不由替他担心。

  三人结束停当,小龙仍是葛布长衫,只背上多背了一些乾粮。

  正准备起行,天边忽闻隆隆雷声,按着霖霖细雨,自空泻落。

  府小兰秀眉紧皱,暗怨天公故意捣乱,粟雄却喜形於色,认为是天助我也。

  皆因,湖边多有魔头潜伏,阻挠入湖之人,如今骤雨霍降,一者可令人视线不能及远,二者或致令魔头大意,根本就放弃出巡。

  这岂非天意相助?

  粟雄赶紧催促上路,小龙见府小兰愁眉苦脸的神色,心知她是怕衣衫淋湿,湿衣贴身不雅。

  他便双出身畔盛放避水宝珠的小囊,递於小兰道:“兰妹妹,你将这囊挂在胸前,自有妙用,现在我们走吧!”

  府小兰不知囊内何物,但对小兰极为信服,闻言也不多间,果真将它扣挂胸前。

  粟雄早已不耐,说声:“走吧!”当先穿窗掠出,奔向湖滨。

  小龙双目被鲸珠液体洗过,不受夜暗限制,略一搜索,自破舟群中,找出一条较好的小舟,暗施神功,轻飘飘将船推入湖中。

  府小兰自挂上小囊,只觉得周身二尺之内,细雨不进,心知这囊内是有辟水宝贝,反观小龙,长衫头巾,湿水淋淋,不由她不暗暗感激个郎,体贴温柔。

  粟雄冷眼旁观,心中暗惊小龙的一身功力,也怀疑他那里来这么多异宝,同时,瞥见府小兰对小龙关切神色,心中不由更恨更嫉。

  小龙久居海上,水性驶船,均极拿手,找过桨来,坐在中央,轻一划动,船如飞矢,继续向湖中姥山驶去。

  粟雄在后梢也帮忙划,手下可不曾用力,皆因他心存异志,欲省下力气来,斩蛟取脑,得珠剥皮。

  姥山与孤山对峙湖中,却孤山为小,山顶本有一庙,却已荒废多年。

  三人登岸,小龙将船搬上山坡,方议探蛟穴何处?

  陡然,风雷大作,细雨如疾。

  小龙目聪耳灵,早闻得后山脊对面,传来湖水泛涌之声。

  小龙急告二人,粟雄反臂亮出兵刃,当先沿山边奔掠,府小兰右篮左剑,跟纵疾进。

  小龙方欲追下,霍见山顶似有人影一晃,心中一动,施展出“水波流”身法,转身扑向山顶。

  这水波流,实乃罕世轻功之最,这一施展开来,蹑虚腾行,快如流星奔电般,霎眼即达山巅。

  山巅上破庙庙伫,雨苦风淒,别说无人,便连只活物也未找着。

  他正欲细搜,陡又闻山下“哗哗”水声暴起,粟雄长啸颇厉。

  小龙晃身扑下山峦,身在树巅,目光到处,正瞥见山脚下,粟雄双戟,府小兰剑篮,皆舞得风雨不透,与一条金光闪闪的巨蛟,斗在一起。

  那巨蛟,身长数丈,长尾似鞭,巨头如锥,大怒张,中两排剑齿,森森泛白,却是又细又尖,而两只碗大豆眼,金光暴射,如两只孔明风雨灯笼,开合间射出尺余锐光,十分骇人。

  此际,那巨蛟四肢踞地,一条长尾前扫后打,石飞树折巨啄左咬右噬,霍进霍退,却也奈何它不得。

  小龙掠至,正欲抽剑加入战圈,粟雄与府小兰见久战无功,陡的齐声而叱。

  只见粟雄飙忽抢进,双手擎天戟,暴击紫金蛟额,戟到中途,收劲挫腕,双戟一翻,两大拇指,齐扣戟柄,“卡卡”两声轻响,戟心中央,立射出数十指牛毛细针,“万蜂归巢”,齐射向恶蛟双睛。

  府小兰同时发动,趁着蛟张嘴咬来之势,挫身后退,自在空中,右手花篮,骤然的一拧“唰唰唰”轻锐鸣啸,篮边玫瑰,连贯而出,直向蛟投去。

  这两处,可说都是要害,只要中上,恶蛟再凶,却也禁受不起。

  小龙在一旁,一声“好”字,尚未叫出来,却陡的大吃一惊。

  那蛟看似体巨笨拙,却不料反应灵敏之极,粟雄的双戟飞针,距离它双眼三尺暴射来,紫金蛟两眼轻合,飞针霍弹,反射向粟雄。

  同时间,十数朵飞花,鱼贯投入蛟。

  紫金蛟大嘴一闭,双目再睁,“卡□”“卡□”,竟瞧着目瞪呆的府小兰,津津有味的嚼吃起来。

  粟雄身悬空中,那防到飞针竟这快倒飞回来,大惊之下,再想变式藏闪,已然是时不我予了!

  堪堪在粟雄危及一发,小龙霍然清啸,快似电光石火,抢至粟雄身畔,一式“单撞掌”。

  “呼”的一声,将数十百根牛毛细针,扫数数劈空击飞二丈。

  粟雄死里逃生,晃身点足,一换气,正欲抢近再攻,小龙已然抽出了丹血宝剑。

  利时间红光彻照三丈,剑身抖颤,鸣若龙吟。

  小龙叫了一声“哇塞”,说道:“兰妹请暂退!”

  身躯微闪前挪,让过巨蛟长尾扫来的一鞭,双手齐施,左手飞快的顺蛟尾去势一抓,将尾尖抓住,右手丹血宝剑一挥。

  剑芒红信吐焰,红光到处,二丈许的尾尖,已自硬被砍断。

  但,巨蛟那一扫之力,何止万千,小龙虽早已运集起丹铁神功,仍被带得凌空飞起,二丈外方始疾使千斤坠法,翻下地来。

  那紫金蛟一闻丹血宝剑出鞘声,已生祛退之意,但小龙发动太快,才一举手,便将它尾尖斩下。

  尾尖虽非致命要害,却等如是紫金蛟的兵刃一般,这一被斩,不但痛入肺腑,却等如夺去了它的兵刃!

  紫金蛟似是自知不敌,霍然亘一张,发出一声雷鸣也似的厉啸,四足齐伐,疾如飘风般向湖中退去。

  府小兰舆粟雄骤闻紫金蛟厉啸,不由掩耳疾退。

  小龙呆了一呆,陡然一声长啸,人化“天龙行空”,掌中剑龙吟相和,在空中剑身合一,式化“飞龙回空”身躯在空中划一半弧,投向紫金蛟前方。

  就在他化式回旋之际,丹铁神功霍凝剑上,以气驭剑,丹血剑精芒霍炽,脱手向紫金蛟脑上射下。

  这一下若被射中,必然是蛟死脑坏,粟雄醉心食脑伐髓换骨,情急下,大声疾呼道:“手下留情,勿坏蛟脑。 ”

  小龙功力已达意转气随之境,闻言意一动,气转剑随,堪堪剑芒距离紫金蛟头顶不及一寸之际,霍的转刺为削,“唰”的一声,将蛟皮划破一道五寸血槽。

  紫金蛟连番受创,恶性爆发,大吼一声,若似雷鸣震耳,巨体一让,扭头张啄,向宝剑咬去。

  小龙大喜,心忖,“这真该是你气数已尽。 ”但见那丹血剑,似自具灵性一般,剑芒一敛,在空中兜个小圈,霍向蛟中电闪投去。

  丹血剑穿射疾快,紫金蛟利齿猛合,竟未能及时将剑咬住,只见它突然一跃,高达二丈,“叭哒”一声,落在原地,直震得地动山摇,巨躯连翻带滚,直滚出十数丈远方才四足一阵乱登,腹天背下而死!

  府小兰一直又紧张又担心,妙目圆睁,一个劲的盯着小龙,准备着危急时好打接应。

  后睹小龙以气御剑,功力深如仙佛中人,芳心里也不知是惊是喜,是敬是疑,忐忑乱跳不已。

  等小龙落在她的身畔,府小兰剑篮一丢,玉手疾抓住小龙的左边膀子,又跳又叫,一时连她自己,也不知是闹什么?

  粟雄全神贯注在紫金蛟上,心无旁骛,根本未在意这边。

  小龙心中既感她为已胜利,喜极忘形之情,又觉愧对良友,让粟雄看见了不好意思,突觉山峦近处林内,传来声极其轻微的“哼”声!

  小龙心忖:“不知是何人竟具如此身手,跟踪前来。”意动间,身形倏然而起,向发声处扑去。

  方待细搜,粟雄也已发话喊他。

  小龙倏忽掠回,只听粟雄道:“石兄,你速将宝剑取出,咱们快剥皮取脑如何?”

  小龙转到蛟头前面,双手扳住上下蛟唇,奋起神力,一下将蛟唇扳开,道:“兰妹妹,你快拿剑来撑住!”

  府小兰依言用剑撑住,不使蛟合死。小龙放手,顺势运功一吸,红光一闪,丹血宝剑自蛟飞回,蛟血亦随之涌出,但宝剑之上却未沾染一丝血迹。

  粟雄俊面含笑,道:“石兄神功绝世,当今无人能匹,方才救得小弟危难,心感无已,这剥皮琐事让小弟代劳,敬赐贵剑一用如何?”

  小龙含笑将剑递过,道:“粟兄何必客气?你我相交以义,些许小事,望无挂齿才好!”

  粟雄微微一笑,也不多说,晃身纵上蛟腹,一连数剑,先将头尾砍下,再自腹部中央,划一直线,用剑尖依线砍开。 紫血横流而出,腥臭之气,顿时瀰散空中。

  此际,暴雨已停,空中乌云四散,显出一片皎洁月辉。 银月团团,高悬当空,映入湖水,鳞片起伏之时,似有无数皓月,粼粼波动。

  府小兰怕那种腥臭气味,皱眉走开,方行数步,突回头呼唤小龙。

  粟雄正着手剥那蛟头,闻得府小兰唤声,便促他道:“石兄到兰妹那边去吧!这味儿太臭,确不好闻。”

  府小兰等小龙过来,问道:“龙哥哥,这紫金蛟脑确有洗毛伐髓,轻身益气的功效吗?”

  小龙沉吟一会,有心让粟雄听见,故意大声道:“这紫金蛟脑有何功效,我也不能确知。不过,无论如何,我是不吃,要吃你和粟兄分着吃吧!”

  粟雄一面加紧剥皮取脑,一面扬声道:“石兄盛情,小弟与兰妹至为心感,只是石兄你出力斩蛟,论功第一,怎能不一尝异味呢?”

  府小兰可听出粟雄言中之意,同时也愤他竟将自己与他联在一起,像把自己视作他的“什么人”一般,樱唇一噘,道:“这么臭的东西,我也不要,要吃你一人吃好了。”

  粟雄心中暗骂:“小丫头不知好歹,你不要,好,我一人独享更好。”

  府小兰见他不答,芳心中更是不悦,回眸一瞥小龙,周身仍自水湿,一阵怜惜疼爱,温声低语道:“龙哥哥你真好,把宝贝给我,自己却弄了一身水,你看,到现在还没乾,怎么办哪!”

  小龙微微一笑,道:“没关系,请你把小囊给我用用?”

  府小兰解下小囊,递给他,只见小龙用小囊各处一拂,身上的水珠,一一落下,霎眼间,衣服竟然全都乾了。

  她惊奇的瞪大双眸,问道:“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啊?”

  小龙答道:“辟水珠。”

  府小兰拍掌一跳,道:“真的吗?那咱们试试好不好?咱们下湖去,找找蛟巢,看有没有蛋或者小蛟,好吗?”

  小兰一想也对,若有小蛟一并除去,岂不省事,扬声道:“粟兄,小弟与兰妹妹下湖看看,一会便回如何?”

  粟雄答应声:“好。”

  他一心一意,剥取蛟脑,不一刻,用剑挖出一块骨壳,呈椭圆形,迳约一尺,小心破开一缝,顿时有一股异香散出。

  抬头一看,四周寂寂,并无半点人影,这才想起小龙与府小兰已然入湖。

  粟雄心想:“这倒好,省得让那小子闻到这香气又想指染,只是兰妹妹你既有言在先,我也可顾不得你了!”

  只见那骨壳厚有五分,中间脑浆尚有丝丝暖气。

  双手捧着脑,一阵大嚼,但觉脑浆入即化,又香又甜,像是豆腐一般,不多时吃了个乾净,骨壳一抛,提剑再去剥皮。

  他一边工作,觉得自己体内渐渐的再起变化,那蛟脑似乎变成一团热气,散到周身四肢,而周身四肢,霎时间,充满无穷劲力,向外膨胀。

  他伸个懒腰,全身骨节,在这一伸之下,“喀喀”暴响,似在霎时间长高数丈。

  雄心骤发,陡然一拳捣出,拳风忽哨如风,三尺外刚刚去皮的巨大蛟首,顿时直飞开去“噗通”一声,跌落在四丈外湖水之中。

  粟雄环视四周道:“想不到我粟雄遇此奇缘,天下何人不服,能与我粟大爷相抗百招?石小龙,可笑你今日成全大爷,可知大爷就要你好看吗?”

  说罢,复又呵呵大笑,边笑边手舞足蹈,将丹血宝剑抛在地上,乱打乱劈,一时间,树倒草偃,石飞沙走,方圆数丈之内,真可谓风云变色,星月无光了!

  粟雄劲力稍泄,静下来只觉得身心舒泰,体轻似羽,心想:“何不试试轻功,是否有长进。 ”

  在过去,粟雄全力施展轻功,顶多也不过直纵四丈,拔高三丈,此际一试之下,竟各增了半倍。

  大喜若狂之下,他在姥山猛展脚程,一圈兜下,却突然发现异事。

  原来,那蛟皮他本只剥了个头,此际回来,却见蛟身蛟尾之皮,亦被剥下,三块蛟皮,连地下的丹血宝剑都已不知去向。

  他冷冷一笑道:“好小子,竟敢在粟大爷面前耍花枪,想猛吞蛟皮可没这般容易,你若再不出来,粟大爷找着了,不剥下你的皮来才怪!”

  那知,他一语方毕,霍闻一阵娇笑脆音,冷笑骂道:“呸,龙弟交上你这种忘恩负义的朋友,真算瞎了眼。你别以为吃了点蛟脑,便可以天下无敌,说实话你还差得太远。 ”

  这一阵脆骂,已叫人够惊的了,何况,那语声,似从四面八方涌来,忽东忽西,根本令人测不出发话人身在何处。

  粟雄循声追扑,但语声不断,方向却变在另外一边,几次之后,粟雄即怯且惊,直到了语落,方才喝骂道:“何方贱婢,敢戏弄你家大爷,有种的出来与大爷走上百招!分个真章吧!”

  脆声刺入耳鼓生痛,粟雄惶然四顾,却听得那娇音叱道:“你若敢再出不逊,姑娘非废了你不可,不过,你现在不用怕,姑娘还不愿和你动手。”

  粟雄不由气馁,皆因他此时突然想起,这种发话的功夫,乃江湖中失传已久的“虚幻魔音”

  相传此种功夫,不但能随意变换嗓音,功力深时,可以音杀人,如果是真,则自己无论有多高功力,又岂能与之对抗。

  粟雄面目变色,果然不敢再骂,乃转变话题问道:“姑娘,这蛟皮与宝剑。可是被姑娘取去了吗?”

  发话人冷声答道:“蛟皮果是一宝,以你这种小人,怎配使用,姑娘当然要取,那宝剑嘛……姑娘不愿夺人所好,暂借用一下,烦你对剑主人说,过几天一定还他!”

  幻音乃由山巅一方传下,粟雄猜知,发话人必在山巅,但此处与山巅,相距最少有六七十丈,从这远距离,送话如在耳边,功力若不精湛,曷可臻此?

  粟雄心中虽怒,却不敢妄动取祸,而筹思退敌抢回蛟皮之策!

  正想发话将那人缠住,突见湖中升起一团银辉,湖中“哗哗”中分,显现一洞,银辉中裹着两条人影,电急上升,急目一瞧,正是小龙与府小兰。

  粟雄不及细辨,银光发自何物,陡的转向对山巅道:“姑娘,剑主人来了,借剑之事,你自己与他说吧……这我可作不了主的!”

  说罢,复转身对小龙低声道:“石兄,你的宝剑与蛟皮,被一位姑娘拿走了,她现在山巅,你快去追回吧!”

  丹血宝剑乃神兵利器,小龙岂能让人取走,一听之下,不及细问,朗声发话道:“何方朋友取走在下宝剑,请显身一见如何?”

  身形方起,山巅密林间,蓦地飞起一道朱虹,接着一阵苍老女声,道:“不知好歹,不分善恶的小东西,谁稀罕你的宝剑,拿去!”

  小龙心中骇然:“何人有此功力,掷剑五六十丈?”同时也怀疑,“分明语声苍老,粟兄怎还说她是个姑娘!”

  赶上前去,信手抄住剑柄,果是丹血宝剑。

  粟雄心痛蛟皮,急急道:“石兄快追,蛟皮全被她愉走了!”

  小龙在高处尽目四眺,果发现一条人影,在湖中施展“一苇渡江”绝顶轻功,背上背着一大卷东西,想来便是蛟皮。

  他目测距离,心知那人轻功不输自己,此时追下,已然无及。好在他无得失之心,便道“那人早走远啦!追也无用,咱们还是去取些紫金珠吧!”

  说罢,忽又想起一件事,向粟雄道:“粟兄,你可已吃下蛟脑?”

  粟雄不知他用意何在,微“嗯”一声算作回答,心中却想道:“怎么?你小子想分一杯羹吗?哈哈!可惜晚啦!”

  小龙又问道:“粟兄吃下蛟脑之后,是调息运功,以运导蛟脑之热?还是打了趟拳法,以发散四溢劲力?”

  粟雄随应道:“哈哈,我打了一阵拳脚,这有关系吗?”

  小龙与府小兰对望一眼,方略为沉吟,道:“这关系可大了,服后若即时以气运,加以精练,功效可抵一甲子面壁之功,但若以拳脚散力,却只有三分之一的功效了。另外还有一事,便是这紫金蛟乃天下凶恶之物,不以自身三昧真火,将筋中恶质炼化,则日久性情变更,趋向恶境。”

  粟雄闻言大怒,暴声相问,道:“好丑小子,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?”

  小龙见他出骂人,并不生气,反劝他道:“粟兄休气,小弟事前不知,不信兰妹可以作证,方纔所说!是小弟与兰妹在蛟巢中知道的!”

  粟雄怒问向府小兰道:“兰妹妹,是真的吗?”

  府小兰见他出伤人,骂小龙“丑小子”已然生气,闻言没好气的答道:“怎么不真,不信你自己不会去看?”

  粟雄剑眉一扬,待要发作,但瞥见府小兰生气的模样,美如仙子。便发作不出来了!

  他转向小龙,冷然问道:“那洞现在何处,情形如何?石兄可肯带小弟去一趟吗?”

  小龙安慰他道:“粟兄休要愁急,这是并非无补救法子,说到那洞,因见里面有一个大蛟卵,生怕日后出蛟,出洞害人,故此,将卵洞一齐坏去,此时便去,已经无法入内,也看不到什么了!”

  粟雄暗暗冷笑不止,怀疑小龙所言不实。

  不过他并不心急,便不动声色的请问,有何方可以补救,以及二人入洞经过情形。

  小龙在山腰中一方巨石坐下,道:“所谓解救之方,乃是今后二年之内,寻一清静地方,终日心无杂念,如老僧面壁一般,二年一过,不但恶质化除,功力亦可激增三倍。”

  粟雄心中“嘿嘿”冷笑,认为这全是鬼话连篇,不置可否,复促问两人入洞的经过。

  小龙依言,一一述出。

  湖底距水面深有五丈,辟水珠出囊,发散出闪闪银霞,罩在两人身上,丈许内点水无存,全被逼退。

  小龙目力特佳,虽然湖底珠光之外,一片漆黑,在他眼中,却仍舆黄昏情景,并无太大区别。

  凝目四瞩,石笋林立。石笋竟然似人工佈置,列成一方阵式。

  小龙暗忖,哇塞- 这石笋阵可能与紫金蛟来历出处有关,一念及此,便带着府小兰,向阵中走去。

  府小兰目力根本不能看清较远的物。不过,她全心信赖着龙哥哥,心想:“反正有他在,便不致出错!”

  三转二弯。两人已走过许多石笋,但似乎前途街有石笋无数,小龙心中一惊,知这阵法余威尚存,不敢轻进,便拉着府小兰跃上一笋。

  眼前景物立变,却出现一个黑洞,以小龙目力,竟无法看清黑洞中是何情景,这不由令他凛然戒备。

  洞里也充满湖水,却似乎压力奇重,辟水珠一入洞中,光圈陡然内缩五尺。

  珠光之外,仍然一团黑墨,小龙诧讶之余,好奇之心大起,心底虽然存戒念,那更想探个究竟。

  府小兰紧紧拉着龙哥哥的膀子,也不知她是觉得害怕,抑是别有用心。

  洞中有一条甬道,洞壁广阔,足足有数丈,行不多时,转了三五个小弯,外间压力陡的一轻,珠光霍又大盛,恢复了原先模样。

  小龙放眼四顾,发觉那洞既深且广,洞中空无一物,壁角下有二团紫金微光,一大一小,但奇怪,那大的反不如小的光亮。

  府小兰瞥见那二团霞光,提议过去瞧瞧,奔近一看,只见那大的圆圆的形似桌面,小的只有香瓜般大,看上去透明泛亮。

  府小兰欢呼一声,正要去拿,突见小龙指着石壁上,道:“兰妹妹瞧,这上面还有字哪!”

  府小兰抬头一看,石壁果然有大片字迹刻着,字迹上遍生苔藓,已然看不清了。

  遂用宝剑,将苔藓之属刮去,那字迹乃一元初“巢湖僧人”所留,详述紫金蛟功效用途,以及发现经过。

  原来那僧为避暴元,来到姥山,无意中发现紫金蛟,正是天下绝种的异种恶蛟。

  这紫金蛟已长千年,性喜晕睡,非百年不醒,回醒一次,历时一年,一年后则又睡去。

  他发现这紫金蛟,深知蛟脑功用服法,顿时大喜,那知手无宝刃,却无法将蛟头切开。

  自知无缘,先在洞中刻石留字,以备有缘者有幸按法取脑,后又在洞,以石笋布下一座阵法,防止日后恶蛟回醒,出外害人。

  按巢湖僧留字所说,蛟脑服后,必需立即用三昧真火,将恶质炼化,以气引导吸取精华,始克功增徒倍。

  若以拳掌动作,发泄蛟脑祈化气劲,则不但效力减低,恶质不化,日久性情变易,恶性加深,虽大仁大智者,亦必转而为恶。

  补救之方,是服脑后十日之内,清心寡欲,面壁炼功二年。

  至於蛟皮,若制成衣衫,再以居延海弱水精英渗泡百日,则不但柔软如绸,且还能增其坚实,虽宝双宝剑亦不能损伤了。

  紫金蛟五百年产卵一次,幼卵大如木鱼,皮壳尚软,壳内尽集精华,若得而服之,不仅功效舆蛟脑相同,且无恶质作祟之害。

  府小兰与小龙看到这里,都不由低下头去,看那地上的两团蛟卵,府小兰举剑一砍成卵,“梆”的一声,如砍铁石,成卵未破缺毫,她的左臂,却震得有些微酸。

  小龙俯身拾起那枚,幼卵人手皮壳果软,心中一动,微笑递予府小兰,道:“兰妹妹,这卵大约是刚产不久,我看你吃了吧!”

  府小兰接过幼卵,妙目深情的注视着小龙,道:“我一个人怎么吃得了?我俩分着一起吃!”

  小龙笑道:“目前,我的功力已达九成以上,何必再借诸药物之力呢!兰妹妹现在赶快服下运功吸收,我现在先出去告诉粟兄一声,免得他不知服法,减弱功效尚在其次,恶质入体,那才冤枉呢?”

  府小兰娇然一笑,道:“粟哥不会不等我们回去,便把蛟脑吃了吧?你别走,继续看看这壁上还写着什么?我听你的,便立即吃卵运功好了!”

  小龙他也认为,粟雄不会这么快独吞蛟脑的。

  适才,府小兰虽曾说过不吃,但站在她的情人爱侣份上,这等千载难得的灵药,岂能不顾及心上人,而独自享用呢?

  适才府小兰之所以留住小龙,则有意藉此机会,试探粟雄对己的爱心,若粟雄真个爱她,必会等她与小龙回去,再食蛟脑。

  否则,似这等无情无义,自私自利的人,虽有俊容丰仪,又有何用?

  小龙依言,继续看那壁上的留字,府小兰则放下剑篮,好整以暇的准备服卵。

  但抓弄半天,仍然不破,无奈求助小龙。

  小龙运集丹铁神功,用小指轻轻一刺,顿时将皮壳刺破两孔,一股香甜之气,霎时散了出来。

  府小兰玉靥一红,尴尬的瞟了小龙一眼,小龙知道她不好意思,便将目光转到石壁的字迹上,中却道:“兰妹妹你快吸!”

  府小兰将樱唇放在孔上,用力一吸,只觉似有一股琼浆玉液,顺喉而下,霎时间,卵黄吸尽,仅剩下一个皮壳。

  府小兰用丝巾抹抹樱唇,遂即垂帘跌坐,运起功来。

  小龙继续看那壁上字迹,原来紫金蛟不愧武林至宝,除脑与幼卵之外,蛟筋可以作绳,蛟尾可以作鞭,蛟齿共有一百零八颗,可作暗器当镖使用。

  紫金蛟脊骨之中,每节都藏一颗紫金珠,具有祛寒祛毒除热之功,练武人带在身畔,吐纳练功时,藉紫金珠灵气,可收事半功倍。

  小龙看完,府小兰亦喜悠悠站起身来,道:“龙哥哥,这幼卵之力果然不凡,我觉得功力真的大大增加了呢!”

  小龙笑道:“恭喜,恭喜,兰妹妹大功告成,我们快出去吧!”

  说着,小龙将手中辟水珠递给府小兰。

  他凝立紫金蛟在成卵三尺之外,双掌连擦,霍的一扬,掌心对准成卵,劲力猛吐。

  但见有两股白色气柱,迳约半尺,一近成卵,气柱霍散,如云似雾,将成卵整个包没了。

  紧接着,“丝丝”连响,火花骤爆。

  刹那间,成卵如雪向火,化成一堆炭烬。

  府小兰瞥见,龙哥哥的三昧真火,竟炼得如此纯厚,正要叫好之时,空地之中,突然充满一股恶臭。

  小龙知是成卵灰烬所发,忙拉着府小兰向洞外掠去。

  那一堆灰烬,被水一沖,霎时间,四散开来!

  顿时,将水色染成墨一般黑了。

  而洞外本来墨黑的湖水,一触那股灰水,立即变稠变浓。

  片刻间,竟然变成石质。

  小龙两人发觉有异,加疾驰向洞外。

  他俩方到洞外不远,回头一瞧,身后,那洞在刹那之间,竟然被黑水所化石质,完全堵死了。

  府小兰与小龙两人叫声“好险”,相视一笑,立即掠飞上岸。



  二十七

    粟雄听小龙述出入洞大概,心中又悔又恨,他瞧瞧府小兰,只见地外表虽无异样,但一双黑白分明的秀目,却更加清澈明亮。

  不过,粟雄尤不信蛟脑恶质,有变性为恶之事。

  他到是有意再加潜修,设法找本秘笈,再练绝艺,以夺回失去的紫金蛟皮。

  他记及小龙的奇学,学自一册古籍,而小龙曾告诉他,目下尚存在海外一孤岛上。

  故此,他早想探法探知那孤岛的正确名称与方位,好去愉偷的取册练习。

  小龙说完经过,见粟雄坐在一边,默默不语,只当他在难过,方想劝他几句,府小兰却已抢先说道:“龙哥哥,天快亮了,咱们快去弄那紫金珠吧!”

  小龙答应一声,三人掠至蛟屍处,只见地上,蛟血遍地,又腥又臭,却不见蛟首。

  粟雄想起,那蛟首已被他丢落湖底,小兰自告奋勇,下湖去取。

  小龙将辟水珠给地,府小兰一跃入湖,不一刻便将蛟首,用宝剑挑了上来。小龙用宝剑割肉取骨,粟雄抽筋,小兰取珠,直忙到五更将近,方才弄完。

  府小兰与粟雄各将紫金珠,蛟筋洗涤乾净,小龙则忙着挖坑掩埋。霎时弄好一算,共得紫金珠三十六颗,蛟齿一百零八枚,筋九十八丈。

  府小兰将这些分成三份,每份紫金珠一串十二颗,蛟齿三十六枚,蛟筋各约三十余丈。

  三人各取一份收了,正欲离开,小龙突然想起那蛟尾,找来一看,只见那长尾约有二丈五尺,本来粗如小臂,此时大概是血液流出,已然缩成八九分粗。

  尾中无骨,全是蛟筋构成,坚韧柔软之极,皮呈紫金色,上面遍佈细鳞。

  小龙执在手中,只觉份量不轻不重,十分衬手,略一摆动,劲风呼呼,威风八面,不由得心生喜爱。

  府小兰瞥见他爱不释手的样子,忙道:“龙哥哥,你的宝剑太利,不宜长用,我看这鞭你留着吧!”

  粟雄心中不愿,面上可不得不慷慨一番,也道:“石兄若会使鞭,就留下自用好了。”

  小龙见两人这么说,便道了声谢,欣然收下。

  三人找着船只,入湖划向对岸,不一刻到了岸边,上岸回店。

  三人折腾一夜,各有收穫,越屋回房,那里再睡得着。

  尤其是粟雄,心中充满了喜、恨、悔、疑的各种情绪,前思后想:总觉得小龙对他不起般。

  他觉得近来府小兰渐渐的变了,她似乎对丑陋的石小龙有了感情。

  他想:“我该单独找兰妹妹谈谈,若是她愿意陪我去清修更好,否则,最少也得让地自己证实,是否还爱着我!”

  对於小龙,粟雄又有了一番新的判断,他觉得,目前自己的功力,尚不能与小龙抗衡。

  故此,粟雄想骗取小龙的古籍之心,更形坚定,他认为非如此不足以称霸武林。

  至於府小兰此时静坐在房中,也在想着心事。

  她想到小龙的谦沖仁厚,也想到粟雄的自私自利,由於今晚的一切,发现粟雄并非真的爱她。

  粟雄平日的表现,只不过惑於地的美色,但临到紧要利害开头,便充份显露了本性,只顾他自己的利益,连什么都忘却了。

  而小龙呢?

  此际无论他对自己有无爱怜之心,却竟能这般慷慨地,将整个千载难逢的灵药,人人欲争的至宝让予自己。

  这种伟大的精神,岂是常人可及。

  因此,地满心的柔情,便抛向小龙,她决定,无论小龙现在爱不爱自己,她都是要设法争取。

  她一定要获得小龙的爱,同时也决定以全力去爱他,她并不介意小龙的黄脸黑疤,相反的,地认为这是小龙应有的特徵。

  地又想道:“我应该表现得更积极些,我要佔住他整个的心身,如今,我不必再顾粟雄了,他不值得我爱。我要龙哥哥从我这里得到安慰与满足,同时我也将以他为我的骄傲,因为,我得到了天下第一奇人!”

  小龙没有想到别的,他目前一心只想着,怎样才能化解掉明日白石山比武大会。

  若直接当众说出,紫金蛟已然被斩,则天下群雄,必找自己的麻烦,向自己索取蛟宝不可。

  他并不吝惜蛟宝,但要给哪个,则不但颇费周章,甚或亦可能因之引起打斗与争夺。

  因此,思考了半天,仍然想不出一条不着痕迹的方法来。

  没法子,只得决定先到白石山现场看看再说。

  三人有三个不同的心思,冥想中外面的天色,已然大明,店中的客人,都纷纷起身,呼唤夥计倒水开饭的声音此起彼落,吵个不停。

  三人各个开门,一齐在房内食用早餐。

  在桌上,小龙提起他的顾虑的问题。

  粟雄表示,以他三人的武功,大可以挺身而出,宣告於众,紫金蛟已被他三人除去,哪个不服,或意图分滋蛟宝,则不妨上台来较量较量。

  目下府小兰不仅深受小龙的薰染,却也瞭解,龙哥哥仁心厚宅,是不愿看到有打斗流血事件发生的。

  因此,她不赞成粟雄的主张,她想了一会,喜道:“龙哥哥,有了,咱们不如让老道叔叔出面,向天下群豪宣佈,蛟已被人除去,只要他不泄露咱们姓名,则那些贪得量小之徒,便不会找到我们头上来了,你看这主意好吗?”

  粟雄大大不赞成这种作法,他认为这是一种怯懦的行为。

  不过,粟雄并没有说出,因为他私心之中,尚不敢笃定,能技压天下群雄,祈以,他乾脆把这意思存在心里。

  果然不出所料,小龙颇为讚赏府小兰的主意,他道:“兰妹妹主意甚妙,不过,武林中好些魔头,如黄山铁杖叟等人,均存必得之心,骤闻此讯,定是气愤不已,可能会向报讯人迫问消息来源。”

  语音一顿,又道:“目下时机迫促,已不容我等他想他法,但以我之意,浮沙子前辈,虽属江湖知名之士,却并不见得能对付铁杖叟一千恶魔,所以我等万万不能连累到他!”

  府小兰秀眉微蹙,道:“那么去找谁呢?谁有把握能担任这项任务?”

  小龙安详一笑,说:“这事既然是我们发动,当然由我们担任才是!不如由我改扮成另外一人,上台宣告此事,若万一有人追问,亦可相机对付。”

  府小兰立即鼓掌叫好,连促小龙快去改扮。

  粟雄却又是另外一种想法,他想:“既然你要登台,还怕你不动手吗?我以助拳之名,正可以大打一场,试试功力!”

  於是,事情便这么决定了。

  饭后,小龙回房,府小兰跟进来看他改装,自动为他弄这弄那,像贤妻对待丈夫,像个快活的小孩,在等着看什么稀奇物儿。

  小龙在她的情态中,恍似看到了苏婷婷的影子,心中又感激又有点难过,暗想:“若是没有婷婷姐姐先佔我心,我与她岂非美满的一对?”

  他想把府小兰请出房去,但又觉不忍打断她的兴头。

  府小兰依着小龙的提示,将一切道具都准备好,小龙道:“兰妹妹,你请吧!我要更衣哪!”

  府小兰樱唇一呶,佯歎道:“你赶我我偏不走,我又没搅着你,你更衣就更衣好了。”

  说虽如此,但那有姑娘看着男人更换衣衫的道理。

  不过,她并未走远,站在门外,不时的敲门,催问好了没有。

  好半晌,小龙在房内开,道:“兰姑娘,请进来吧!”

  府小兰迫不及待推门入室,妙目闪处,顿时吃了一惊。

  那里还有龙哥哥?这分明已换了人嘛!

  前面站的,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,脸上没有黑疤却有皱纹,慈眉雪白,祥目含笑,体态稍显佝楼,身着青绸长衫,足履长峒青布靴,无一点与石小龙相同之处。

  府小兰怔怔的盯着打量,好半天,方才发现了二点,与小龙相同的地方。

  老人的一双眼睛,仍然是黑而又亮,尤其是眼中的一股浓厚笑意,在地心底,是再熟悉不过了。

  还有一点,那颗颗洁白如银的细齿,也正是小龙所具有的。

  但她还有些不敢相信,她迟迟疑疑的娇声唤道:“龙哥哥……”

  那老人哈哈一笑,笑声低沉苍老,指指开着的后窗,用一种老人们特有的低沉语音,道:“龙哥儿从这儿出去啦!老朽云鹤,乃是龙哥儿知友,今日过访,得见兰姑娘芳兰之质,实为幸甚!”

  府小兰粉脸一红,真当自己认错了人,下意识的向窗瞄了一眼,强自镇下心神,对老人捡衽一礼。

  突闻得老人笑声霍变,边笑边说:“兰妹妹,你真的认不得我了吗?”

  这笑声与语音,正是小龙的声音,低下的螓首霍地抬起,发话音正是老人。

  府小兰这才知老人正是小龙装成,不由樱唇一呶,佯嗔撒娇,一下扑过去,便拉小龙的假须,娇瞠道:“好啊!你怨我,会装,我试试这鬍子是真是假!”

  小龙后退一步,双手乱摇,保护住颔下白髯,语音又是一变,道:“慢来!慢来!老朽非是老道叔叔,怎能与姑娘抓须为戏?罪过!罪过!”

  府小兰抓不到鬍子,却抓到了小龙的左手,不依道:“不行,我非拉一下试试不可!”

  小龙问道:“这是为什么?”

  府小兰道:“若不试试,等会你与人动手,一下掉了,岂不大出洋相?”

  小龙见她无赖歪缠,只得依她。

  府小兰抓住鬍子,“咯咯”脆笑,一连拉了两下,未曾拉下,却拉得小龙哎哎呼痛。

  府小兰乐得“咯咯”大笑,粟雄在隔壁听见,又是嫉妒,又是好奇。

  过来一瞧,瞥见府小兰拉着个老人的长髯,娇笑不已,顿时一怔,问道:“石兄呢?”

  府小兰瞥见粟雄进来,放松纤手,仍在癡笑。

  小龙一手梳须,笑道:“小弟在此!”

  粟雄盯着他打量半晌,歎服道:“石兄易容之术,真称得上神乎其技,若再能稍变声音,天下何人能够猜出,是由於化装而成的呢!”

  小龙莞尔一笑,语音一变而为低沉,说:“多承指导,老朽敢不从命!”

  粟雄闻声大惊失色,笑声讚道:“石兄果奇人也!小弟万万不及,自今而后,小弟当勉力傚法吾兄奇行,不敢再称能矣!”

  小龙瞥见粟雄一脸真诚,便道:“粟兄过奖,小弟何能,配称奇人,倒是粟兄你能於白石山事完之后,潜修二年,则功力精进,才真是武林异彩奇葩呢!”

  粟雄闻言,不由沾沾自喜,心中一动,道:“弟久居华山,久慕海上,气象万千,尝思一游,小弟昨夜熟思,不如乘此机会,到海外孤岛面壁两年,一者可以尽情领略云海之变幻,二者也可省去若干俗务打扰,石兄过去,久处海上,可有什么适当地点,助小弟了此心愿吗?”

  小龙信以为真,歉然道:“说来惭愧,小弟幼年,虽曾在虎牙屿中住过几年,实不知尚有何岛,堪作久居,如往虎牙屿,水陆两途,均须月余行程,粟兄潜修之事,迫在眉际,万万不能鱿搁恁久……”

  粟雄心中暗喜,将“虎牙屿”三字,牢牢记住,不待小龙说完,接道:“石兄不必作难,小弟此时,倒忽然想起一个去处,“霍山”、“三元观”,乃我华山支脉,观主天权真人正是小弟最小的一位师叔,今日事完,小弟便去三元观便了!”

  府小兰默不作声,悄悄为小龙理好行李,道:“天不早啦!该走了吧?”

  小龙粟雄一齐道:“好!”

  於是三人嘱咐过店家,小心门户,粟雄将两柄擎天戟斜背背上,府小兰背剑携篮,二人均换上一身新的劲装,与小龙并肩出店。

  白石山舆姥山隔湖相峙。

  山下有一大镇,以山为名,倒有数百户商民百姓。

  自紫金蛟出现之后,白石山镇上,突然的热闹起来,所有的客栈,不但租借一空,便是有些民房,差不多也全住满。

  比武大会,设在山顶白石庙前的广场上,铁杖叟等人,也都借居庙中。

  这日清晨,住在镇上的群豪,均纷纷登山,一时万头拥挤,盛况空前。

  小龙三人到达山顶,也不过辰初时分,府小兰瞥见这么多人,早已喜笑颜开。

  小龙打量山上形势,只见那广场稍有斜度,全部以白石磨成,广有卅丈方圆,庙门前搭着高台,高有丈半,上架彩蓬,蓬前横悬着一块红布,上有“比武大会”四字。

  两旁看台上上有遮阳席蓬,下有桌椅板凳,想是供有名的人物用的。

  此时,只上满六成坐位,倒是正面台下,黑鸦鸦挤满广场,或坐或立,语声喧哗,热闹异常。

  小龙目光锐利,早已看清,衡山四子,列坐在西看台上,浮沙子的弟子焦仁,舆另一位青年,也站在一边。

  他悄悄对府小兰一说,府小兰立即提议,也过去与他们坐在一起。

  二人自无异议,挤过人群,跃登西台,粟雄立即发觉,竟有不少的秦中熟友!

  他稍事寒暄,府小兰两人,已走到浮沙子那边。

  浮沙子与浮云子瞥见府小兰,一同起身招呼,浮风子与浮土子,却均微微点头。

  府小兰一气,便另找了个空桌坐下,浮沙子知地性情,忙即过去,对她打哈哈,道:“小丫头,你的心肝儿呢?”

  丫头并不答腔,只是一股劲的傻笑。

  笑得浮沙子,有看没有懂,也跟着尴尬的嗨嗨二声。

  在大战一触郎发的片刻,笑倒是可以轻松一下当时的气氛。

  合肥。

  是中国历史上的一座名城。

  合肥旧称庐州,为皖省的地理中心,北依皖山,南控巢湖,为南北之孔道,西北为一广大平原。

  所以,在风景上,习俗上,则完全北方气味。

  因其介於江淮之南,故为历来兵家必争之地,合肥则是一个问鼎中原的大战场。

  县城之南为肥水,周围为运河沟渠所环绕,南淝河通巢湖,间接与裕溪河相通,水运比较便利。

  这天,苏婷婷抵达合肥,因为心系龙弟弟,因此日夜兼赶,在她的直觉中,认为那丑少年就是龙弟弟。

  人,是肉做的,尽管地功力高绝,玄关已通,但经过多日长途不停跋涉,也就感觉到有点疲劳了。

  这天,刚抵西梁山附近恶鬼巖,山上草不长,花不开,鸟不生蛋,据附近居民传说住有恶灵的凶煞。

  因此,人烟稀少,游人绝迹,日子一久,就更显得阴森恐怖的气氛,越发令人不敢入山探险了。

  太阳整个儿落下去了,只见西天一抹红霞,苏婷婷一看四下无人,便靠在一块岩石处调息。

  蓦地——;一阵人声惊扰了她,探首望去,只见路中央躺着一个大汉,中梦呓似的叫道:“他奶奶的!那保暗镖的两个杂碎,怎的还不来?这夜深露重,荒山野地睡觉,叫俺怪难受的!”

  苏婷婷闻言之下,不免有些惊异,心忖:“这人忒也大胆,抢劫镖局哪能这么大声嚷嚷,虽说是梦呓,可也有违常情!”

  继之,地又想到这人绝不会如此粗心大意,唯一可能,就是此人武功奇高,根本不将镖局的人放在眼里。

  另一个可能是发觉自己,这些话是有意冲着地说的。

  冲着自己?为什么?

  难道把我也当同路人?

  果然不错,那人又有气无力的道:“小妮子,想看热闹吗?就窝在那里别动,俺稍时打发了那两个废物,说不定分你一点花红!”

  苏婷婷差点笑出声来,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,便乾脆留下来,看个究竟。

  这时,地已看清了这人的模样。

  他是一个袒胸露腹的胖大汉,红光满面,头皮刮得青光闪亮,再配上一副小鼻小嘴,极为滑稽可笑。

  胖大汉忽然一翻身,贴耳於地,面带喜色道:“来了,来了,奶奶的!可教俺等久了,小妮子,快找个地方藏起来,免得少时吓着了。”

  苏婷婷觉得很有趣,依言将身体藏起来,就在此刻,已响起一阵“得得!”蹄声,急骤的向这边奔来。

  顷刻间——两乘白马,在两名中年人驾驭之下,如泼风洒雨般驰至。

  胖大汉忽然像杀猪似的唱着:“呃唷!

  媳妇不上炕啊!

  为了俺尿床啊!

  可恨哪!你这小没心肝,狐狸精哟!

  就忘了俺喜饼、喜礼、喜金送嫁妆哩!”

  这首小调词儿本就不怎么高明,在胖大汉的怪腔怪调的嗓门中唱出,就更不敢恭维了。

  苏婷婷强自忍笑,而那两个骑士,更是惊得急策马韁,两乘健骑已“希聿聿”嘶叫,人立而起。

  胖大汉换了一个较为舒适的睡姿,双目已缓缓睁开,里依旧怪声怪气的唱着:“老哥唷!

  月光照得心痒痒哪!

  奴问你,怎么还不来呀?”

  唱完之后,哈哈笑道:“咦?来矣,来矣!二位老哥啊!奴家还以为你变了心肠呢!”

  一曲小调,分做三段唱,且刚好把时、地、景配合得恰到好处。

  二名骑士,俱是江湖上风里浪里打过滚的,睹状之下,已知有了麻烦,陡地勒马后退,炯然注视着眼前的胖汉。

  右边一位颔蓄短髭的中年人,一抱拳道:“阁下拦路相戏,莫非与咱“金剑”、“银钩”有什么过节?”

  胖汉一摸肚皮,搓下一团污泥,在手中把玩了半晌,说道:“乜野!岂敢,岂敢!俺不过有一件小事,意欲麻烦两位当家的!”

  二人互视一眼,仍是右边的中年答腔:“阁下如有昕示,但请明言,只要在下等力之所及,无不从命。”

  岩石后的苏婷婷不由暗讚一声:“这金剑、银钩果然是老江湖了,行事老练落槛。光棍已极,看来行走江湖,还真是一门大学问哩!”

  胖汉皮笑肉不动的一笑,说道:“乜野!客气,客气!只怕俺这个要求说出来,二位非但不会从命,说不定恨不得剥下俺这身老皮呢!”

  金剑、银钩二人听得心头一凛,但仍强笑说道:“阁下请明示,以便斟酌。”

  胖汉一龇牙,笑道:“乜野!好说,好说!俺这点小要求嘛!实在不大好意思开,就是俺想“笑纳”二位鞍内分藏的一对“寒玉马”!”

  一言出,金剑、银钩同时神色一变。

  苏婷婷看得很清楚,她见的珍珠、古物太多了,但却为“寒玉马”引起了好奇,她不想占为已有,却想见识一下。

  右侧中年人脸罩寒霜,冷冷喝道:“朋友,话不能说过大,这人不可逼急,朋友既是道上同源,当知兄弟这行饭难吃,若是其他要求,尚可设法周全,此事则断断无法从命!”

  胖汉不愠不火,细瞇着双眼,说道:“乜野!这是自然,用把式向二位商求,定然徒费唇舌,不过,若改用手把式嘛!二位就会另当别论了。”

  这话,不啻是摆明了挑战,换句话说,不答应也得答应,看谁的道行高。

  金剑、银钧二人双手一拍,同时抛锾下马,行动整齐划!,乾净俐落。

  胖汉“啧啧”称讚道:“乜野!盛名之下,果无虚士,不愧为皖北第一大镖头。 ”

  说起金剑、银钩,并不是简单人物,他俩是亲兄弟,同为少林俗家弟子。

  老大“金剑”冯仲雄,老二“银钩”冯仲傑,二人尽得少林外家真传,在正阳关开设“双英镖局”创业不出三年,便被他们闯出万儿来了。

  双英镖局迄今已有十二个年头了,真可说是一帆风顺,无往不利。

  此次护送一对奇珍至祁门,也就是胖汉说的“寒玉马”,想不到行抵合肥附近,竟然有人拦路劫镖。

  胖汉吁了气,懒散的舒展了一下四肢,倏地长吟道:“乜野!道路条条连,宇内尊狐偃!”

  金剑、银钩一听胖汉自报名号,俱不由全身一震,脱惊呼道:“狐偃头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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